第一百零五章、勾心斗角
苏樱忽然问道:“这位燕大侠是不是已经将江别鹤杀死了呢?”
魏无牙道:“还没有。”
苏樱道:“燕大侠为什麽还不杀他?”
魏无牙道,“因为他要江别鹤留给小焦儿,要小鱼儿亲手复仇。他一天找不着小鱼儿,江别鹤就一天不会送命,他十年找不着小鱼儿,江别鹤就十年不会送命。”
苏樱失聋道:“如此说来,江别鹤岂非…,:岂非,,;”她的话虽没有说完,意思却已很明显。
魏无牙大笑道“不错,江别鹤永远也送不了命的,因为燕南天永远也找不着小鱼儿了,他武功虽比江别鹤高明十倍,但却远不及江别鹤诡计多端,他将江别鹤这种人带在身侧,就好像拉着只老虎满街跑似的,迟早总有一天,他的命也要送在江别鹤手上。”
小鱼儿大怒道;“他饶了你性命,你却这麽样对付他,你还算是个人麽?”
魏无牙抑住了笑声,恨恨道:“他虽然没有杀我,却将我的徒弟全都赶走,而且要他们将我的珠宝全都带走,这岂非和杀了我一样?”
小鱼儿这才完全明白了,忍不住笑道:“只怕他非但赶走了你的徒弟,连你那些宝贝老鼠也被赶走了,是麽?”
魏无牙咬着牙,道;“哼。”
小鱼儿道:“原来你是自觉活着没意思了,才想出这最後一着来的,但你平时若对你那些徒弟稍微好些,他们又怎会在你有困难时离你而去?”
魏无牙忽又阴恻恻一笑,道:“但现在既已有你们陪着我死,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突听移花宫主唤道;“江小鱼,你过来。”
小鱼儿本来似乎不愿过去了,但想了想,还是过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望了望苏樱。
苏樱本来似乎要先看看魏无牙的反应,但忽又改变了主意,只是向小鱼儿嫣然一笑就跟了过去。
移花宫主姊妹两人站在“大厅”的中央,神情虽然还是那麽骄傲而冷漠,但看来已似忽然变得很渺小,很孤独,很可怜。
但她们还是笔直的站着,没有坐下来。她们几乎从来也没有坐下来过。
邀月宫主霍然转过身子,像是生怕自己再瞧见小鱼儿一眼之後,会忍不住出手将他杀了。
怜星宫主缓缓道:“我们方才已将这小洞四面都探查了一遍。这四面的门户的确已全都被闭死了。”
小鱼儿道;“我根本用不着去看,也知道这绝不会是假的。”
怜星宫主默然半晌,道:“这门户俱是万斤巨石,绝非人力所能开启,但我想,魏无牙绝不会甘心将自己困死在这。”
小鱼儿道:“你难道想要我将这条逃路找出来麽?”
怜星宫主又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我想,你也许有法子能自魏无牙口中探听出来。”
小鱼儿道:“你以为我真有那麽大的本事?”
怜星宫主道:“他若不肯说,你就杀了他!”她瞟了苏樱一眼,又道:“我看得出他对你已恨之入骨,若有机会亲手杀你,他绝不会错过。”
小鱼儿道:“这话倒是不错,只可惜我若和他动手,送命的不是他,而是我。”
怜星宫主道:“我也知道你此刻武功还不及他,但只要我教你叁个时辰的武功,他就万万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小鱼儿道;“哦,你真有这麽大的把握?我有点不信。”
怜星宫主淡淡道:“本门武功的神奇奥妙,又岂是你们所能想像。”
小鱼儿忽然不说话了。他歪着头想了半天,竟又大笑起来。
怜星宫主怒道:“你以为这是在说笑麽”
小鱼儿道;“我为什麽要平白费这麽大力气,去和魏无牙动手呢?”
怜星宫“又不禁怔了怔,道:“但你若能将他击倒,再以死相胁,他只怕就会将最後一条逃路说出来的。”
小鱼儿道:“我为什麽要逃出去?这不是很舒服麽”
怜星宫主气得脸色发白,话也说不出来。
小鱼儿悠然道:“我反正也中了毒,迟早总是要死的,就算你们能解了我的毒,我还是难免要死在花无缺手上,既然我算来算去,都是非死不可,倒不如索性死在这,我看这坟墓倒也堂皇富丽。”
怜星宫主一直瞪着他,等他说完了,又瞪着他许久,忽然道:“我若保证你绝不会死在花无缺手上呢?”
邀月宫主忽然厉声道;“你和无缺这一战势在必行,绝无更改……”
小鱼儿叹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法子了,我们大家只好一在这等死吧。”
怜星宫主道:“但你莫忘了,我若能令你的武功胜过魏无牙,就也能胜过花无缺,你若能杀
了魏无牙,就也能胜过花无缺!”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花无缺是你们从小养大的,非但是你们的徒弟,简直已和你们的儿子差不多了,我却是你们的仇人之子,若非我明知武功此你们差得太远,说不定我早就要了你们的命了,现在你们竟要传授我武功,要我去杀死你们的徒弟,这种话天下只怕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怜星宫主望了她姊姊一眼,邀月宫主道:“这其中自然有……”
小鱼儿目光闪动,等着她说下去,谁知她刚说了几个字,忽又顿住语声,小鱼儿追问道;“你们若要我相信,也容易得很,只要你们将这其中的原因说出来,你们无论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答应。”小鱼儿眼睛盯着她,悠悠道:“你们难道情愿让魏无牙看见你们临死前的丑态,也不肯说出这秘密麽?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人临死的时候,那样子非但很难看,而且还很可笑。”
邀月宫主咬了咬牙,忽又转过身。怜星宫主也随着她缓缓转过身去,两人既不愿再瞧小鱼儿一眼,也不愿再听他说一个字了。
小鱼儿木头人般愣了半晌,忽然转向苏樱道:“这件事前前後後你已知道了不少,是麽?”
苏樱叹道:“我现在已知道江伯母以前本是移花宫的门下,後来……後来……”
小鱼儿咬着牙道:“我父母无疑郡是死在她们手上的,她们当时没有斩草除根,现在却想杀
了我,以免留下後患。可是她们为什麽一定要花无缺动手杀死我呢?她们若肯自已动手我现在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苏樱道:“她们本来以为你们会很恨花无缺的,你不龙找她们复仇,就一定会找花无缺,谁知你的思想却开明得很,竟认为上一代的仇恨,和下一代无关,所以她们只好逼着花无缺来杀你了。据我看来,你和花无缺之间,必定还有一种极复杂的关系。”
小鱼儿眼睛一亮,又皱眉道:“但我和花无缺之间却又绝不可能有什麽关系的,我一生下来就被带到恶人谷去了,在这世上,我恨本没有什麽亲人。”
洞窟中静寂得穴在和坟墓没什麽两样,从石壁间透出来的灯光很柔和,月光般照着小鱼儿的脸。这本是张明朗骄傲,倔强,充满了魅力的脸,但现在看来,却显得说不出的黯淡,说不出的疲倦。苏樱痴痴的瞧着,目中似乎隐隐泛起了泪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小鱼儿喃喃道:“苏樱,你要知道,我并不是怕死,但要我就这样糊糊涂地死了,我穴在不甘心……宜在不甘心!”
苏樱道:“这地方门户若真的全都封死了,整个洞窟就该和坟墓般变得密不通风,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气闷之感,而且不通气的地方,连火都燃烧不起来。”
小鱼儿用拳头打了打手掌,道:“好,只要他真的还留下一条路我就有法子要他说出来。”
苏樱忽然一笑,道:“你不是已经不想出去了麽?”
小鱼儿向她扮了个鬼脸,道:“那只是我故意要胁她们的,这秘密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非但自己舍不得死,还舍不得让她们死哩。”绝望之中,忽然又有了一线生机,两人的精神都不禁变得振奋起来,两人正想往前走,忽然身後传来一声叹息。“你们不用找了,我就在这!”
那本来放着青玉椅的石台,现在忽然移开了魏无牙推着轮车,从下面缓缓滑了上来。
“我知道你现在心一定又在打主意,要想法子令我说出那些通风之处在那,那麽我劝你,这心思你也不必白费了。因为那时我造那些气孔时,就怕老鼠会从气孔中逃出去。”
小鱼儿沉思了半晌,忽又问道:“你是怕我们死得太快了麽?”
魏无牙嵘嵘笑道:“这就对了,我费了许多力气,才将你们弄到这地方来,怎麽舍得一下子就将你们闷死?我当然希望你们死得越慢越好,这样我才能慢慢欣赏你们临死时忍不住要做出来的种种丑态,我敢担保世上绝没有一件事比这更有趣的了。”他似乎越想越有趣,笑得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小鱼儿居然也笑了,道:“我们想问问你,你认为我们会做出什麽丑态来。”
魏无牙眼睛闪着光,笑道:“你总该知道,移花宫主姊妹是从不肯随便坐下来的,无论什麽地方她都嫌脏,但我敢担保,不出叁天,她们就会躺在那些臭男人睡过的床上了,她们平时什麽东西也不肯吃,但再过几天,就算有只死老鼠她们说不定也会吞下去,也说不定会将你们两人煮来吃了,你信不信?”
小鱼儿大笑道:“她们若真会将我吃下肚,倒也妙极,我情愿葬在她们两人的肚子。”
他虽在哈哈大笑,暗中却已不禁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魏无牙所说的话,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只听魏无牙笑着又道:“还有,我知道你们这四个人还都是童男童女,还没有一个真正过人生的乐趣,到了快死的时候,说不定会忽然觉得这麽一死未免太划不来了,说不定就会想那件事是何效味。”他眠睛充满了猥亵之意,脑子似乎已在幻想着那时的情况,蜷曲着身子狂笑着接道:“到了那时,你这小伙子只怕就要变成宝贝了。”
“你为什麽不想这磁味呢?难道你已经不行了麽?”小鱼儿盯着他的两条蛇曲的腿,冷笑道:“原来你早就不行了,所以才会变成这麽样一个疯子,我本来觉得你很可恨,现在才发觉你原来很可怜。”
魏无牙忽然狂吼一声,向小鱼儿扑了上来。小鱼儿身形急转,双掌反切。谁知魏无牙的身上忽又多出十根短剑,划向他的手腕。原来他每根手指上都留着叁四寸长的指甲,平时是蛇曲着的,与人动手时,真气贯汪指尖,指甲便剑一般弹出。灯光下,只见这十根指甲隐隐闪着乌光,显然淬着剧毒,小鱼儿只要被他划破一点油皮,就无救了。
他这一扑之势,竟藏着叁种变化後着,每一种变化都出人意外,招式之怪异狠毒,卖是天下无双。苏樱已忍不住鹫呼出声来。只见小鱼儿身子就地一猿,已滚出两丈外,这一着破法更非正统武功,只是小鱼儿随机应变临时创出的。
谁知魏无牙身子一转,竟又落回那轮车上。小鱼儿正想扑过去时轮车忽然围着他兜起圈子。
刹那间,小鱼儿只觉自己前後左右,都是魏无牙的人影,竟比那威震天下的“八卦游身掌”还要厉害叁分。
但一个人步法无论多麽巧妙,也没有轮子转得快的。小鱼儿只觉头晕眼花,几乎不用魏无牙出手,他就要倒下去了。小鱼儿忽然长啸一声,冲天而起。这一招竟是昆仑派的镇山绝技“飞龙大八式”。普天之下,唯有“飞龙大八式”能破解魏无牙这种功夫,除此之外,纵是武当少林的掌门大师,也难免要被魏无牙困死。
谁知他身形方自凌空飞起,魏无牙竟又迎面扑了过来,十根闪闪发着乌光的指甲,又划到他咽喉。这人竟生像是已变了小鱼儿的影子,小鱼儿竟连变招都已不及,猝然间竟使出了少林的“千斤坠”。
要在身形上冲时突然落下,也并不是件容易事。但小鱼儿偏偏就在这间不容发时落了下来。
谁知他身子刚落下,只听“嗖,嗖,嗖”急风破空,叁道乌光,分由叁个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
原来魏无牙身子虽已飞起,但那轮车却还在不停的转动,这叁道乌光,竟是转椅中射出来的。这一着才真的出小鱼儿意料之外,若是换了中原武林任何一门一派的高手,此番都难免要丧在这叁根乌骨箭下!
只见他身子忽然一折一扭,全身的骨头竟像是都忽然分开了,叁道乌光就在这一刹那间擦着他的衣裳飞过。
魏无牙固然是怪招百出,令人难斗,这轮车中也不时射出一两件暗器来,更令人防不胜防。
但见魏无牙忽而和这轮椅溶为一体,忽而又分开来各自进攻,不到叁十招,小鱼儿觉得吃不消了。
小鱼儿脚步一错,忽然轻瓢瓢拍出两掌。这两掌看来也没有什麽奇妙之处,但也不知怎地,魏无牙竟险些闪避不开,他再也想不到小鱼儿这一招是从那学来的。
更令他想不通的是,小鱼儿的招式竟忽然变了,每一招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一点气力也没有。但每一招发出来,却都是攻向魏无牙自己也想不到的破绽,而且招式看来全无变化,其实却变化无穷。
第一百零六章、难以捉摸
苏樱本来已经快急疯了,此刻面上却露出了微笑。原来就在小鱼儿最危险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移花宫主,这姊妹两人竟也在远处过起招来。她们所用的招式一正一反,一攻一守,每一招击出时都很慢,像是生怕别人瞧不清楚。
小鱼儿就算再笨,也知道她们是在传授自己武功了,此时此刻,他就算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随意将邀月宫主力才使出的一招拍了出来,果然令魏无牙大吃一鹫,等到魏无牙再攻来时,他就以怜星宫主所使的招式来解救。但也不知怎地,十来招过後小鱼儿竟轻轻松松的就占了上风。
等到魏无牙也发觉她们时,已被小鱼儿逼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他再也想不通自己如此奇诡的招式,怎会被如比平淡的招式克制住。他却不知移花宫主这种招式,并非平淡,而是简练,她们实已将最繁复的变化加以精淬,将无数个变化化为一个。叁十招过後,魏无牙声势已弱,变化已穷。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叫”的一声。这声音似乎是山洞外传来的,但回音却震动了整个山窟。小鱼儿一鹫,又一喜,魏无牙的轮车已滑开叁丈。
一这时山外“叫咚”之声不停的传了进来,怜星宫主目中早已忍不住露出喜色。
魏无牙道:“这既无食物,也无饮水,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最多也只能维持十天不死,等到外面的人进来时,你们恐怕已剩下一把骨头。”
小鱼儿忽然大声道:“既是如此,我们就非杀你不可了?”
魏无牙道:“不错,杀了我,你们也可免得在我跟前出丑,只不过……你们现在杀了我,却未免太可惜了。你们不妨先随我去看几样东西。”
小鱼儿望了移花宫主一眼,道:“好,我就跟你去瞧瞧,反正也不怕你在我面前玩花样。”
魏无牙道:“在移花宫主和天下第一聪明人面前,我还有什麽花样好玩的。”他推动轮车向地道中滑了下去。移花宫主姊妹就像影子般跟着他。
只见魏无牙这时已滑入了一扇很窄的石门一这道石门莫非就是他留下来的秘密出麽?小
鱼儿赶紧奔了过去,一走进去,就不禁大矢所望,石门後竟是一间六角形的石室,再也没有别的门户。这间石室中光线特别黯,小鱼儿隐隐约约只能看出面有一口很大的石棺,远有许多石像。小鱼儿忍不住问道:“这些石像是什麽玩意儿?”
魏无牙吃吃笑道;“这些全都是我的精心杰作,我去点起灯,让你们看清楚些。”他笑声中一竟带着种说不出的奇怪味道,小鱼儿一听这笑声,就知道这些石像必然有些古怪。
一这时魏无牙已滑到墙角,取出了个火摺子,将嵌在石墙中的十来盏铜灯,一盏盏燃了起来。
他燃起第四盏灯时,小鱼儿已看呆了。
一这些石像竟全都雕成移花宫主姊妹和魏无牙自己的模样,而且都和真人差不多大小,自成一组,每一个的姿态都不同。
第一组石像是移花宫主姊妹两人跪在地上,拉着魏无牙的衣角,在向他苦苦哀求。
第二组石像是魏无牙在用鞭子抽着她们,不但移花宫主姊妹面上的痛苦之色栩栩如生子也好像活的一样。
第叁组石像是移花宫主姊趴在地上,魏无牙就踏着她们的背脊,手还举个杯子在越到後来,石像的模样就越不堪人目,而每一个石像却又都雕得活灵活现,纤毫毕露小鱼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这疯子竟是个如此伟大的天才。”
移花宫主姊妹早已气得全身发抖了,此刻忽然扑上去,提起个石像,摔得片片粉碎。
每叁个,那鞭喝酒。
只见这些坚硬的石像,到了移花宫主手,竟有如纸扎的一般,丘数件心血的结晶,瞬眼间便化为一片碎石。
魏无牙却只是在那静静的瞧着,动也不动。怜星宫主终於扑到他面前,怒喝道:“你这畜牲,这次你还想要我放过你麽?”
喝声中,她已拎起了魏无牙的衣襟,将他从轮车上提了起来,向石壁用力掷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魏无牙居然摔得粉碎士可是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又怎会被摔成“粉碎”
呢?
怜星宫主怔了怔,才发现这个“魏无牙”原来竟也是用石头雕成的,只不过穿着衣服而已。
真的魏无牙竟不知在什麽时侯溜走了。
这石室仅有的一道门已被封闭,四面石壁,也就是山壁,移花宫主用那麽重的石像去摔,石壁也纹风不动,其坚固可想而知。
苏樱默然半晌,道:“他既然已将我们困死,为何还要将我们骗到这来呢?”
小鱼儿苦笑道:“这理由太多了,第一,他将我们困在这裹,他自己就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大吃大喝,等我们饿死後,就可以走了。他用的这法子,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一计中还
有一计,主要的目的,只怕还是想将我们骗到这襄来,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在做戏。”
苏樱垂下头,黯然叹息。小鱼儿苦笑着又道:“现在我们就好像是一群关在笼的猴子,只好做把戏给他看了。”
苏樱再也说不出什麽了,过了半晌,小鱼儿又笑了起来,喃喃道:“我临死前会变成什麽样子,宜在连我自己都想像不出,这倒有趣得很。我说不定会将你吃下去,你怕不怕?”
苏樱柔声道:“那麽我们两个就永远变成一个,我怕什麽?”
小鱼儿注视着她的脸,页久良久,才叹息着道;“只可惜你太聪明了些,否则说不定我真的会喜欢你了。”
苏樱红着脸,咬着嘴唇道;“我听说女人生了孩子後,就会变得笨些的。”
若是换了平时,小鱼儿听到这话一定会放声大笑起来,但此刻他只是觉得心襄泛起一阵甜蜜的温柔之意,又带着种说不出的酸楚,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麽滋味,只知道这种滋味他平生也没有领略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鱼儿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那青石棺材前,将棺材盖抬了起来,挡在棺材前面,又将四面的碎石在棺材两旁一块块堆起。
移花宫主也不知他这是在干什麽,两人越瞧越奇怪,虽然忍住不想问,却希望苏樱问他。但苏樱眼睛充满了柔情蜜意,含笑瞧着小鱼儿,也不开口,竟似乎很了解小鱼儿的用意。
只听小鱼儿嘻嘻一笑,道:“吃喝拉撒、睡,乃是一个人五样非做不可的事,现在我们虽没有吃喝,但以前吃喝的东西还是要出来,我们既没法子让它留在肚子,也不能让它拉到裤子上,所以只有用这法子了。”
移花宫主脸都气红了,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只见小鱼儿已将碎石在棺材两边堆成两道墙,再加上那棺材盖子,就活脱脱是个现成的茅房了他拍了拍手,笑道;“在下一向敬老尊贤,两位若要用,就先请吧。”移花宫主红着脸跺了跺脚,拧转身去。
小鱼儿又瞧着苏樱,笑道:“你呢?”
苏樱脸也红了,道;“我……我现在不……不想。”
小鱼儿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他嘴说着话,人已铰了进去,过了半晌,才慢吞吞走了出来,一面叹着气,一面喃喃道:“舒服舒服,这麽舒服的事世上只怕还没有几样。”
他走回去坐下,闭起眼睛,似乎要睡着了,苏樱终於也忍不住悄悄爬起来,向那边走。谁知她身子刚动,小鱼儿左没一只眼睛忽然张开了,笑嘻嘻道;“你想了麽?”
苏樱红着脸啤道:“你真是个小坏蛋。”
又不知过了多久,怜星宫主的脸潮渐胀红了,再过片刻,她两条腿似乎已在轻轻发抖。只听小鱼儿鼻息沉沈,似已睡着。怜星宫主忽然一阵风似的瓢了进去,她就算在和最厉害的对头交手时,也没有用过这麽快的身法。、谁知小鱼儿却忽然“噗哧”一笑,道;“你现在只怕不会再说我无礼,反要感激我了吧。”
小鱼儿笑不出的时候,移花宫主姊妹终於也在地上坐了下来,这只不过是叁两天之间的事,但在他们感觉中,却如同十年。就在这时,屋顶上忽然露出饭碗般大小的洞,还有样东西自洞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竟是个柚子。
苏樱瞧着这柚子,眼睛已发直了,她从末想到一个柚子竟能令她如此动心,只见移花宫主姊妹的眼色,竟也为这一个柚子而改变。怜星宫主眼睛盯着这柚子,已缓缓站了起来。
突听小鱼儿大笑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移花宫主,如今竟连别人丢在地下的东西也要捡起来吃了,有趣呀有趣。”怜星宫主身子忽然僵住,指尖却已在发抖。但她的眼睛还是盯着那柚子动也不动。
小鱼儿笑道:“但我若捡别人丢在地上的东西吃,却没有人会笑我的,因为我脸皮本来就和城墙差不多厚。”他嘴裹说着话,已跳起来将那柚子搂在手。
只见小鱼儿将柚子劈开两半,带着清香的水汁,溅得他满脸都是,他伸出舌头来舐了舐,喃喃道:“好甜,好香,看来一个人的脸皮厚些,倒不是件坏事。”他忽然转头向苏樱一笑,又道:“但你的脸皮一向也不薄,这柚子也该分一半给你的,是麽?”
苏樱忍不住嫣然一笑,柔声道:“我有时真奇怪,一个人有了张强盗的嘴,却偏偏还有颗善一艮的心。”
小鱼儿将剩下的半边柚子又闻了闻,忽然站起来,走到移花宫主姊妹面前,笑嘻嘻地将半边柚子递出去,道:“这一半已是你们的。我知道你们绝不肯吃别人丢掉的东西,但这半个柚子却是我恭恭敬敬送来的,你们已可放心吃了。”移花宫主面面相觑,竟都怔住。
过了半晌,怜星宫主忍不住道;“你……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小鱼儿默然半晌,缓缓道;“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还能保持自己的身份,不肯丢人,这种人连我也很佩服的。”只见小鱼儿笑嘻嘻走了过来,脸上既没有得意之色,也没什麽难受,就好像他刚吃过一百个柚子,才将吃不下的半个送给别人似的。
苏樱将这半个柚子也分成两半,柔声道:“你既然已将这半个柚子送给我,这就是我的,我自然也要送一半给你”
小鱼儿道:“我不要。因为你那一半比我大,我要你那一半。”
苏樱噗哧一笑,道:“我若生个孩子像你,我不被他气死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