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意外之外
小鱼儿见黑衣人闪电般一掌拍下,又是一惊,百忙中迎了一掌,喝道:“你才是江别鹤易容改扮的,骗得了谁?”
那黑衣人竟也喝道:“你才是江别鹤易容改扮的,骗得了谁?”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破口大骂道:“江别鹤,你这恶贼,你这混帐王八蛋,屁精活乌龟!”
他算定江别鹤也是个人物,怎肯自己骂自己。
哪知黑衣人也大骂道:“江别鹤,你这恶贼,你这混帐,王八蛋,屁精活乌龟!”
小鱼儿大笑道:“我就算不能逼出你的原形,听你自己骂自己,倒也出了我胸中一日恶气,哈哈,自己骂自己乌龟,可笑呀可笑。’那黑衣人竟也大笑道:“我就算…。.”
他竟然将小鱼儿说的话,一字不改、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小
鱼儿骂得越来越开心,他也骂得毫不逊色。
两人一面骂,一面打,众人都不觉瞧得呆。
慕容珊珊道:“江别鹤武功人称江南第一,想必不差。”
只见两人拳来脚往,不但功力俱都极深,招式也是千变万化,奇诡绝伦,竟都是顶尖儿的高手!
一时之间,谁也分不出他们武功谁强谁弱。
只听“砰砰蓬蓬”之声不绝于耳,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挨着他们的拳风,立刻就被打得粉碎。
只见两人从里打到外,从近打到远。
要知这黑衣人虽不愿被人瞧破来历,小鱼儿也是如此,两人抱着同样的念头,自然越打越远。
两人招式看来虽仍凌厉,其实都不愿再缠战下去,突然齐地一纵,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两人身法俱快,慕容双等人虽然追来,却已追不着了,何况他两人分头而逃,大家也不知该去追谁!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人自树林中暗影掠了出来,竟拦住小鱼儿的去路,指着小鱼儿怪笑道:“这才是江别鹤,这才是真的。”
月光下瞧得清楚,这人竟是那“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
小鱼儿又惊又怒,喝道:“你疯了么?你不想要解药救命了?”
白开心嘻嘻一笑,道:“谁救谁的命,你害了我,我不害你?”
突然一个筋斗,倒纵了出来走得瞧不见了。
这时慕容姐妹等人早已赶来,几柄剑已将小鱼儿围住。
慕容双怒道:“江别鹤,这次若是再让你逃了,我就不姓慕容。”
小鱼儿跳脚道:“谁是江别鹤?王八蛋才是江别鹤!”
慕容珊珊冷笑道:“你不是江别鹤,为何要逃?”
小鱼儿怔了怔,这句话他实在回答不出。
慕容双应声喝道:“是呀,你若不是江别鹤,为何不让我们检查检查你的脸!”
她们上过一次当,再也不肯上当了,嘴里说话,手也不停,掌中剑刺出去一剑比一剑狠毒。
小鱼儿道:“我堂堂男子汉,怎能让你们女子碰我的脸,常言道:男儿脸上有黄金,女人手上有粪,我脸上怎能沾着粪土。”
他一急之下,索性胡说八道起来,也正是想借此激忽她们,自己才好有机会冲出去。
慕容双果然大怒道:“放屁,你脸上才有粪土。”
小仙女道:“你少时落在姑奶奶手中,不将你泡在粪缸去才怪。”
小鱼儿道:“就算泡在粪缸里,也不能让女人摸来摸去。”众人已猜出他心意,知道他故意胡言乱语来打岔,谁也不再理他,只有那顾人玉最老实,忍不住道:“我不是女人,你让我检查检查如何?”
小鱼儿道:‘你原来不是女人么?我还以为你也是她们的妹妹哩。”
他自己说着,自己也不觉好笑,刚笑出来,“嗤”的,前胸衣裳已被划破,若不是他武功精进,肠子只怕已被划出来。
既到这种时候,他反正已豁出去了,瞧见秦剑与南宫柳并未动手,只是在旁掠阵,便又笑道:“慕容家的女婿,江湖中是人人羡慕的,都说你们艳福不浅,依我看来,却不如娶个麻子跛脚还好得多。”
他嘴里说得开心,肩头又着了一剑,虽末伤着骨头,但剑锋过处,鲜血已泪泪然流了出来。
只听秦剑冷笑道:“秦某本不想以多欺你,但你如此,我也说不得了。”
话声中已刺出叁剑,这叁剑功沉力猛面面惧到,正好补上慕容姐妹剑法之沉稳不足。
他心里虽暗叫苦,嘴里还是不饶人,大笑道,“南宫柳,你为何不也一起上来呀,难道你武功原也见不得人,只是靠老婆在江湖中混的么?”
南宫柳面色果然微一变,突然沉声道:“腹结、府舍…市风、渎中……环跳………”
话末说完,已有叁柄剑照着他所说的部位刺了出去,“嗤”的一声,小鱼儿“环跳”穴旁已被划破了条血口!
此刻他冷眼旁观,嘴里淡淡道来,正是小鱼儿难以闪避、难以招架的破绽之处。这一来小鱼儿更是手忙脚乱。
只听南宫柳接着道:“灵门、中府,阴市、梁邱…承扶!”
刷、刷、刷叁剑过后,小鱼儿‘承按”穴旁果然又挨了一划,他心里本在暗自思忖着道:“我听你先说出部位,难道不会躲么?”
谁知等着别人说出来时,他竟是偏偏躲不开。
南宫柳纵横全局,对小鱼儿的出手已了如指掌,所指点出来的部位,自然正是小鱼儿之必救之地。
南宫柳又道:“幽门、通谷……府会、归来……涌泉!”
这“涌泉”穴乃在脚底之下,小鱼儿听得不禁一怔,心想:“你们的剑难道还能刺在我足底么?”
只见慕容珊珊剑势击来,直刺“府会”、“归来”两穴,他本可躲避,怎奈别的剑已封住了他去路。
他危急之中,不及细想,只有飞起一脚,去踢慕容珊珊握剑
的手腕,慕容珊珊剑虽退去,但慕容双“刷”的一剑刺来,正恰巧刺在他“涌泉”穴上,小鱼儿穿着皮靴,这一剑伤的虽不重,但他却已不觉冷汗涔涔而落。
南宫柳悠然道:‘神堂、心俞…委中、阴谷………缺宣!”
这一次小鱼儿更加注意,全神贯注,防护着“缺宣”穴,谁知后背一凉,“会阳”穴旁中了一剑。
而南宫柳正恰巧在此时道:“会阳!”
小鱼儿不禁暗叹一声:“罢了……”
哪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慕容九的惨呼声:“救命呀……江别鹤……你这恶贼…… 叁姐…二姐…救命……”
呼声一声比─声远。
慕容珊珊大骇道:“不好,我们将九妹忘记在那祠堂里了。。
小仙女道:“江别鹤在那边。”
顾人玉道:“这人果然不是江别鹤!”
纷纷呼喝间,已都向慕容九呼声传来处飞过去,只有南宫柳走得最慢,竟向小鱼儿微一抱拳,道:“阁下身手非凡,似是集各门之长,卓然自成一家,只是出手间还不能浑然圆通,似是易露破绽,想是因为阁下旁骛太多,不能专心于武,日后若能改去此点,我纵在旁指点,也是无用的人。”
小鱼儿怔了怔,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
南宫柳道:“阁下实非江别鹤,江别鹤出手必不致如此生疏。”
小鱼儿怒道:“你早看出来了,为何不早说?”
南宫柳道:“在下虽早已瞧出,但那时还想瞧瞧阁下究竟是谁,是以也未说破,此刻既是九妹有难,自又当别论了。”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只怕是我骂了你两句,你就故意叫我受些苦吧。”
南宫柳微笑道:“在下若非心中也有些不安,又怎会对阁下说那番知……”
微一抱拳,也展动身形追去了。
南宫柳已走得没有影子,小鱼儿还是在反复咀嚼着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滋味无穷!
“…想是因为阁下旁骛太多,不能专心学武……”
小鱼儿叹了口气,喃喃道:“他这话倒还真是说到我节骨眼上了,看来这些武林世家的子弟的确有些门道的,倒也轻视不得。”
他呆了半晌,放开大步,向前走去,只想先寻着那“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好好算一帐。
他一面走,一面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白开心怎会突然不怕死了,连解药也不想要?……慕容九又是怎么回事?此刻又是否真的被江别鹤劫去了?”
小鱼儿越想越糊涂,索性不再去想了,但觉满身伤口,都发起疼来,就在树林里找了株大树坐下歇歇。
这时星群渐稀,东方渐渐露出了曙光,树林里面渐响起了啾
啁鸟语,大地显得说不出的和平宁静。
小鱼儿闭起眼睛,喃喃道:“我只怕真的是闲事管得太多了,但一个人光吃饭不做事也不行呀,何况,事情找上门来时,想躲也躲不了的。”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呼唤着道:“小鱼儿……江小鱼….你在哪里?”
小鱼儿跳了起来,苦笑道:“事情果然真的找上门来了……却不知来的这人是谁?又怎会知道我在这树林子里?”
只听那人又道:“小鱼儿,我知道你就在这树林子里,你快出来吧,我有很要紧的话要对你说……你还不出来么?”这声音竟似慕容九。
小鱼儿眼睛一亮,笑道:“若是慕容九,来得倒正好,我正想我她,她就来了。”
只见一人披发长袍,踏着乳白色的晨雾飘飘而来,看来就像是乘云飞降的山林女神,可不正是慕容九。
小鱼儿突然跳到她面前,大声道:“喂!”
慕容九像是骇了一跳,抚着胸口,娇嗔道:“你又想吓死我?’小鱼儿上下瞧了她两眼,笑道:“半天不见,你看来越发漂亮了。”
慕容九抿嘴笑道:“半天不见,你看来也越发越英俊了。”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不恨我了。”
幕容九道:“女人的心,常常会变的,你难道不懂么?”
小鱼儿道:“我正是上过女人的当了。”
慕容九笑道:“谁让你上当的!谁骗过你?莫非是。。。那位铁姑娘?”
小鱼儿心里一痛,大声道:“不是!是慕容九。”
慕容九咯咯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小鱼儿眼睛里发着光,一字字道:“你不是慕容九!”
慕容九大笑道:“我不是慕容九是谁?难道你也发了昏,竟不认得我了。”
小鱼儿瞪着眼睛瞧了她半晌,突然跳起来,翻了个筋斗,落在地上,又揉了揉眼睛,终于大笑道:“我想来虽绝不会是你,但却又一定是你。”
慕容九笑道:“你到底说我是谁呀?”
小鱼儿一把抓住她,大笑道:“你是屠姑姑………屠娇娇!”
那“慕容九”也瞪着眼睛瞧了他半晌,突也大笑道:“小鬼头,到底是你聪明,果然被你瞧出来了,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只怕谁也瞧不破我的。”
小鱼儿道:“不错,只是。…我又不相信屠姑姑真的会到这里来,我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你会离开‘恶人谷’。”
屠娇娇竟叹了口气,缓缓道:“天下有许多事,都是想不到的。”
小鱼儿瞪大眼眼,道:“我实在想不到屠姑姑竟也会叹气了,也想不出你怎会离开了 ‘恶人谷’,更想不到你怎会知道我的事,而扮成了慕容九?”
他心里想不通的事实在太多,忍不住一口气问出来。
屠娇娇笑道:“你连珠炮似的问我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你呀?”
小鱼儿道:“这一两年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你又怎会知道我的事,又怎会扮成慕容九呢?”
屠娇娇笑道:“我离谷之后,虽然听见过一些你的得意杰作,但确实不知道你躲到哪里去了!打听也打听不出。”
小鱼儿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当然打听不出,我若想躲起来,谁能知道我在哪里。”
屠娇娇道:“我找来找去找不着,前几天却在无竟中见到了你!我非但见过你,还跟你说过话。”
小鱼儿摸着头,苦笑道:“这倒怪了……我居然还跟你说过话?………”
屠娇娇咯咯笑道:“你那时好凶呀,直瞪着眼睛叫我滚,我可真是不敢惹你,只好被吓得乖乖的远远滚开了。”
小鱼儿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大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就是…。”
屠娇娇悠然笑道:“我就是罗九兄弟楼下的那傻丫头。”
小鱼儿大笑道:“我实在佩服你,你实在装得真像,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他大笑了一阵突又顿住笑声,问道:“但在那天之前,你并没有见过我是么?”
屠娇娇道:“没有。”
小鱼儿道:“你当然也不会算到我会到罗九家里去的。”
屠娇娇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出的。”
小鱼儿道:“那么你又怎会扮成个傻丫头,躲在那里等我?”
屠娇娇目中突然现出了凶恶的光芒,一字字道:“我为的是那罗九兄弟!”
小鱼儿恍然道:“我知道了,他兄弟本和你有些仇恨。”
屠娇娇道:“我此番出谷,除了找你之外,还一心要找两个人。”
小鱼儿道:“你要找的,就是他们?”
屠娇娇也不回答,只是缓缓接着道:“二十年前,‘十大恶人’中,有五个被逼人‘恶人谷’,那时情形十分危急,他们走得十分仓促,所以有许多重要的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小鱼儿点头道:“不错,你和李叔叔、杜叔叔等人,纵横江湖多年,自然不会是身无长物,而能被你们瞧得上眼的东西,自然也必定珍贵得很。”
屠娇娇道:“你知道,我们在江湖中根本没有朋友,只有‘十大恶人’中另外那五个人,勉强可算是和我们臭味相投。”
小鱼儿微笑道:“这点我当然清楚得很。”
屠娇娇道:“所以,我们只有将东西交给他们,但那‘狂狮’铁战总是疯疯癫癫,发起疯来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别人交给他的东西,那‘损人不利己’白开心非但靠不住,而且又和李大嘴是对头。”
小鱼儿笑道,‘若是交给‘恶赌鬼’轩辕叁光,又怕他输光。”
屠娇娇忍不住也笑道:“是呀,这‘恶赌鬼’虽然赌了一辈子,虽然自命赌得比谁都精,但还是常常输得几乎连裤子都没有,总是等到‘天光、人光、钱也光’时才肯罢手,他那轩辕叁光的名字,正也是出此而来的。”
小鱼儿笑道:“常言道:久赌神仙输,何况他还只不过是个赌鬼而已,还够不上神仙的资格,又怎么能不输。”
屠娇娇道:“那时,大家本决定要将东西交给‘迷死人不被命’的萧咪咪,但她却又偏偏不知躲到哪里去丁,我们竟找她不着。”
屠娇娇又接着道,“所以我们想来想去,只有将东西交给那欧阳兄弟。”
小鱼儿道:“依我看,这兄弟两人更靠不住,这兄弟既然连拚命都要占人便宜,你们将东西交给他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屠娇娇苦笑道:“那时我们虽也想到这点,但这欧阳兄弟平生最怕的就是从不爱占人便宜只爱杀人的‘血手’杜杀,所以咱们使认为他们绝不敢将东西吞没的,谁知这两兄弟一打算盘,想到‘血手’杜杀既已逃到‘恶人谷’不敢出头,为何还要怕他,竟真的将东西吞没下去了。”
小鱼儿道:“所以你一出谷,就找他们。”
屠娇娇道:“正是!”
小鱼儿眨着眼睛道:“那欧阳兄弟莫非和罗九兄弟有什么关系不成?”
屠娇娇一字字道:“罗九兄弟,就是欧阳兄弟!”
小鱼儿失声道:“难怪他们手段那么毒辣,我早巳疑心他们的来历绝不寻常……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和那欧阳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呀”
屠娇娇道:“这些年来,他们故意将自己养得又肥又胖,整个人都像是肿了起来,他人本来比鬼还瘦,这一发起胖来,连脸上的样子都变了,简直没有人再认得出他们,这兄弟当真比谁都精,竟想出了个最好的易容之法。”
小鱼儿拍手道:“不错,用这天生出来的一身肥肉来易容,当
真是再好不过,他们想出来的这法子,当真妙绝天下!”
屠娇娇道:“所以,我就将他们选来的一个傻丫,拖出去宰了,再扮成傻丫头的模样,他们果然没有瞧出来,但我却瞧出了他们的破绽,早已瞧出他们就是欧阳兄弟,只是我若立刻揭穿,既怕他们跑了,又怕他们不肯说出那批东西的下落。”
小鱼儿道:“所以,你还要等到查出那批东西的下落后再动手。”
屠娇娇道:“本来我虽不知道那痴痴呆呆的少女就是慕容九,但已觉得她有些奇怪了,所以我在闲着无聊时,就早巳照着她的脸做了副面具,否则在方才那么短的时间里,我手边什么都没有,又怎能扮成她的模样。”
小鱼儿眼珠子转动,突然冷笑道:“你做成这面具,只怕并不是为了闲着无聊吧。”
屠娇娇笑道:“那么,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
小鱼儿道:“你本想在必要时,将她也宰了,扮着她的模样,那‘罗九’兄弟更不会提防于她,你要查什么事,也就更容易了。,屠娇娇笑道:“究竟是你这小鬼聪明,我的心意也只有你猜得中。”
第五十八章、天降怪客
小鱼儿道:“你这主意打得虽妙,谁知慕容九竟被我带走了,你要这面具也无用,所以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用它来救了我。”
屠娇娇笑道:“我一瞧是你,就知道你必定又在弄鬼,所以时
时刻刻都要留意着你,今天早上,你和那黑蜘蛛来叫慕容九写信,我就听到了。”
她娇笑着接道:“若不是我在外面为你们把风,只怕今天早上你们就被那欧阳兄弟撞破了。”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笑道:“就算被他们撞破,也没什么关系。”
屠娇娇笑道:“你倒真是死不领情。”
小鱼儿道:“你就是听到了那封信,所以才知道我们晚上会到那祠堂里去……”
屠娇娇道:“除此之外,我还遇见了一个人。”
小鱼儿失声道:“白开心?”
屠娇娇笑道:“你在手上搓泥丸子时,我已瞧见了。”
小鱼儿喃喃道:“奇怪,你就在附近,我怎会听不见?”
屠娇娇笑道,“以你现在的能耐,本是应该听得见的,只不过那时白开心正面对着我,我早已和他悄悄打了个手式,叫他故意大叫大喊,分散你的注意力,何况你那时心里正在得意,又怎会留意别的。,小鱼儿苦笑道:“看来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该太得意的。”
话声微顿,突又失笑道:“难怪白开心方才竟不向我要解药,原来你早巳告诉他那不过是泥丸子,他吃了我手上的泥,自然要害我一害来出气了。”
屠娇娇笑道:“这件事若不是样样凑巧,又怎会便宜了你。”
小鱼儿正色道:“这件事看来虽然凑巧,其实也不完全是凑巧的,每件事都有前因后果,这样的结果正是再合理也没有。”
屠娇娇笑道:“算来算去,只苦了那江别鹤。”
小鱼儿大笑道:“要害人,自然就要害他这样的人才有意思,若是去害个老老实实的规矩人那倒不如坐在家里数手指头算了。”
屠娇娇沉思着点了点头,微微道:“这话倒也有道理,害坏人确实比害好人有趣得多,绝不敢宣扬出去,何况,就算别人知道你害了他,也只有佩服你,没有人会找你算帐的。”
小鱼儿笑道:“所以,你若学我,只害坏人,不害好人,这样既可过足害人防瘾,又不必躲躲藏藏怕人找上门来算帐,岂非又风光、又体面、又上算。”
屠娇娇吃吃笑道:“上算的事,当真都被你这小鬼一个人做尽了。”
小鱼儿道:“但我还是想不到你怎会离开‘恶人谷’的。”
屠娇娇又叹了口气,道:“天下有许多事,都是想不到的。”
这同样的一句话,她竟说了两次,而且每说这句话时,竟都忍不住要长叹口气出来。
小鱼儿心念一动,道:“莫非‘恶人谷’里,竟发出了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不成。”
屠娇娇长叹道:“的确严重得很。”
小鱼儿着急道:“究竟有什么事,你快说呀。。”
屠娇娇缓缓道:“你可知道……”
突听“嘶”的一声轻响,一条人影,自树梢飞来,大声道:‘你们原来在这里,却找得我好苦。”
来的这人,正是黑蜘蛛。
黑蜘蛛长叹道:“我险些连你们的人都瞧不见了。”
小鱼儿这才发现他那一身比缎子还亮的黑衣,此刻竟满是泥污,头发也零乱不堪,不禁失声道:“你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黑蜘蛛道:“我去送那信时,只见南宫柳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就悄悄进去,将信放在桌上……”
他话末说完,小鱼几已顿足道:“你为何要走进屋,将那封信抛下去不就成了么?他们的贴身丫头都被人家来吃了,对自己的居处又怎会不分外警戒?”
黑蜘蛛苦笑道:“我正是太大意了些,刚将信放在桌上,就突然有条长鞭卷来,将信卷了过去,我知道不妙,想夺路而走时,门窗已全被人堵住了。”
小鱼儿叹道:“他们故意将那屋子空着,正是要诱你进去上当的,否则那南宫柳和幕容双住的屋子,会容人大摇大摆的来去自如么?”
黑蜘蛛又接着道:“我当时一惊之下,便要冲出去,谁知那些人竟无一弱者,暗器尤其佳妙,我非但冲不出去,反而眼看就要受伤被制。”
“慕容家的暗器,果然是名下无虚。…但你既自他们包围中冲出来,岂非比他们还要强得多。”
黑蜘蛛长叹道:“若凭我一人之力,哪里能冲得出来。”
小鱼儿讶然道:‘难道还有人帮你的忙不成?”
黑蜘蛛道:“我正眼见不敌,突然有个人飘了进来,顾人玉家传神拳,武功可算不弱,但被这人袍袖轻轻一拂,就直跌了出去!”
小鱼儿失声道;‘这人武功竟如此厉害?”
黑蜘蛛叹道:“此人武功之高,当真是我平生未见,我简直连做梦都未想到世上竟有武功如此厉害的人。”
小鱼儿动容道:“连你都服了他,这县难得得很。”
黑蜘蛛道:“这人袍袖拂了拂,就将暗器全都反射出去,力道竟比他们用手发出来时还强,他们大惊闪避时,这人已带着我掠了出去。”
他苦笑接着道:‘我竟被他夹在肋下,动都动不得,只见他身子轻轻一纵,便凌空飞出去七八丈,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
小鱼儿笑道:“你简直越说越神了,世上哪有轻功如此高明的人。”
黑蜘蛛沉声道:“非但你此刻不信,就连我虽亲眼瞧见,都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你不妨想想.这人武功若非大得吓人,能将我夹在肋下吗?”
小鱼儿叹道:“不错,能将你夹在胁下的,世上简直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屠娇娇听到这里,竟也忍不住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黑蜘蛛道:“这人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有无穷的力量,我被他夹了盏茶时刻,竟是全身麻木连动都动不得了。”
屠娇娇听得这人“身材并不高大”,已松了口气.小鱼儿却追问道:“他的脸呢?”
黑蜘蛛道:“他脸上戴着个狰狞丑陋的青铜面具,一双眼睛更是说不出的鬼气森森,我素来自命胆大包天,但瞧了他一眼,手心竟不觉直冒冷汗。”
小鱼儿也不禁被他说得寒毛悚然,全身都凉风飕飕,像是要打冷战。
黑蜘蛛道:“他夹着我奔上座小山,又掠上株大树,才放在一根树桠上,我全身麻木,动也动不得,也根本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要搞下来。”
小鱼儿道:“他呢?”
黑蜘蛛道:“他自己也坐在一技树枝上,冷冷的瞧着我,也不说话,那树枝柔弱不堪,连婴儿都能折断,他坐在上面,却似舒服得很。”
小鱼儿叹道:“这倒的确是个怪人……莫非武功特别好的人,都有些怪毛病。”
屠娇娇笑道:“那么你想必就要倒霉了。”
黑蜘蛛道:“的确如此,他等了半天,又点了我两处穴道,竟将我留在那棵大树上,袍袖一展,已走得瞧不见影子。”
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瞪着屠娇娇道:“慕容姑娘神智已恢复了么?”
屠娇娇格格笑道:“我神智恢复了么……我也不知道呀?”突然转身,飞也似的走了。
黑蜘蛛还想追,小鱼儿已拉住了他笑道:“你让她走吧,你且莫管她,先说说你在那树上的事吧。”
黑蜘蛛目中满是迷悯,呆了半晌,终于接着道:“那时风越来越大,将我的身子吹得直摇,树枝也像是快断,我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当真是提心吊胆。”
小鱼儿道:“后来你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呢?”
黑蜘蛛苦笑道:“我心里正在想着报仇,那人竟已来了,而且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突然问我:‘你可是想报仇么’?”
小鱼儿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能瞧得出来,你嘴里就算不说话,仅那双眼睛却已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黑蜘蛛道:“我被他说破了心思,就更是狠狠的瞪着他,心想就算被他踢下来,也比在树上活受罪的好,谁知他竟反而笑了,又道.‘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光想该如何报恩,就想如何报仇么?”
小鱼儿笑道:“这句话倒也问得妙极。”
黑蜘蛛道:“当时我也被他问住了,仇固然要报,恩也是要报的,我老黑怎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只是他武功既然那么高,我非但无法报仇,简直连报恩也不知该从何报起,这报恩有时实比报仇还困难得多。”
小鱼儿道:“你这番心意只怕又被他瞧破了。”
黑蜘蛛又叹道:“果然是被他瞧破了,我还未说话,他已说道:‘你不知该如何报恩,是么?’我哼了一声,他又道:‘你能替别人送信,难道就不能替我送信?’我忍不住问道:‘我替你送了信,就算报了恩么?’他居然点了点头,取出封信,叫我送给…你猜送给谁?”
小鱼儿道:“这我倒猜不透了。”
黑蜘蛛道:“他竟要我将信去送给花无缺。”
小鱼儿眼睛发亮,笑道:“这倒真的越来越有趣了,他和花无缺又有何关系?为何要你为他送信,他自己明明可以直接和花无缺说话的呀。”
黑蜘蛛道:“也许他不愿和花无缺见面。”
小鱼儿道:“他就算不愿和花无缺见面,以他那样的轻功,就算将信送到花无缺的床头,花无缺也是不会发觉的。”
黑蜘蛛突然又道:“也许他只是知道我无法报恩,所以想出这件事来叫我做。”
小鱼儿沉吟道:“这倒有可能,像他那样的怪人,的确可能会有这种怪念头,你固然不愿欠他的情,他可能也不愿让别人欠他的情…。”
黑蜘蛛道:“正是如此,我不欠人,自也不愿别人欠我,彼此各不相欠,日子过得才舒服,我若知道有人一心想报我的恩,我也会难受得很。”
小鱼儿笑道:“如此说来,你两人脾气倒是同样的古怪了,这就难怪他会救你……但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你可瞧见了么?”
黑蜘蛛怒道:“我老黑难道还会偷看别人的信么?他解开我的穴道后,我立刻就将信送给花无缺,连信封上写着什么,我都未去瞧一眼。”
小鱼儿笑道:“你果然是个君子,但花无缺瞧过那封信后,总该说了些话吧。”
黑蜘蛛道:“就是因为他瞧过信后,说的话十分奇怪,所以我才急着找你。”
小鱼儿立刻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黑蜘蛛道:“他说:‘我与江别鹤相识虽不久,但却已相知极深,又怎会被别人谣言中伤,就认为他是恶人,这位前辈也未免过虑了。”
小鱼儿皱眉道:“那怪人却又是江别鹤的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帮江别鹤的忙?”
黑蜘蛛道:“花无缺说了这番话后,我正想问他:‘这位前辈是谁?”谁知他已先问我:‘你已瞧见了这位前辈,真是福气,却不知他老人家长得是何模样,脸上是不是真的戴着青铜面具?”
小鱼儿道:“花无缺既然没有见过他,又怎会听他的话?”
黑蜘蛛道:“我本来也觉得奇怪,移花宫主巳嘱咐他,要他日后若遇见─位‘铜先生’,就万万不能违抗这人的话,无论‘铜先生’说什么,他都必须听从。”
小鱼儿道:“原来那怪人叫“铜先生’,这名字倒真和他一样古怪!”
黑蜘蛛道:“移花官主还说,这‘铜先生’乃是古往今来江湖中第─位奇人,武功更是高绝天下,移花宫主竟说她自己比起这‘铜先生’来,都要差得多。”
小鱼儿动容道:“移花宫主那么高傲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么?若连移花宫主都对他如此服气,这‘铜先生’的武功倒的确是可怕得很了。”
黑蜘蛛道:“但花无缺既对那‘铜先生’言听计从,日后对江别鹤必定更要帮忙到底,有他那样的人帮江别鹤的忙,也够你头疼的了。”
小鱼儿淡淡一笑,道:“那倒没什么关系。”
黑蜘蛛瞪着眼瞧了他半晌,突然道:“再见,我的恩虽已报过,仇却还未报哩!”
小鱼儿失声道:“你要去找那‘铜先生’报仇?”
黑蜘蛛冷冷道:“不行么?”
小鱼儿道:“但……但他的武功……”
黑蜘蛛怒道:“他武功强过我,我就不去报仇了么?我老黑难道是欺善怕恶的人?”他一面大喊大叫,人已飞掠而去.现在,小鱼儿心里又多了叁样解不开的心事。
第一,那真的慕容九到哪里去了?
第二,‘恶人谷”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
第叁.那“铜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和江别鹤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定要说江别鹤是个好人?
这时天已大亮,小鱼儿巳将脸上面具弄了下来,大白天,他可不愿以李大嘴的面目见人。
大路上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但十个中倒有九个多是自西往东去的,而且看来大多是江湖朋友,有的袖子还系着黑布,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兴奋之色,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鱼儿心中正觉奇怪,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辆形式奇特、装饰华丽的马车,自道旁驶来,骤然停在小鱼儿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道:“快上来。”
日光照着她的脸,她容貌清秀,但皮肤看来却甚是粗糙,正是那改扮成慕容九的屠娇娇,小鱼儿跳上马车,只见车厢里装饰得更是华丽,坐垫又厚、又柔软、又宽大,坐上去舒服得很。
小鱼儿忍不住笑道:“你倒真是神通广大,又从哪里变出这么辆马车来了?”
屠娇娇也不回答,却反问道:“我等了你好半天,你怎地到此刻才出来,你和那黑蜘蛛,究竟有些什么事好说的。”
小鱼儿笑道:“我们在谈论着一位‘铜先生’,你可听见过这名字?”
屠娇娇失声道:“救他的那怪人就是‘铜先生’?”
小鱼儿道:“你知道这人?”
屠娇娇像是怔了怔,但立刻就大声道:“我不知道这人,我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