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美色换绝艺
万老夫人道:“然后他们竟鬼鬼祟祟跟着你走的路走,只要有人跟你讲过一句话,他们立刻就将那人抓来拷问。”
宝玉叹道:“原来是他们,难怪剑法那么犀利……难怪竟使得出分筋错骨手,我本该早已猜出是他们。”
万老夫人道:“我老人家本在奇怪,这些老不死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生怕此行有失,生怕没有人去对付白衣人,所以就想抢先一步,赶到白水宫去,其实就凭他们这几个老废物,先赶去还不是送死。”
宝玉黯然道:“这几位老人家,对我当真是爱护备致,江湖中前辈英雄的仁义风范,当真是后辈赶不上的。”
万老夫人冷笑道:“堂堂一派宗主,却做出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有什么露脸,尤其铁髯那杂毛,贼脾气不改,想来什么坏主意都是他出的。”
宝玉生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赶紧抢着道:“后来如何?”
万老夫人道:“我跟来这里,瞧见他们果然抢了先,你这小呆子便只有停在这里了,所以我老人家只有指点指点你。”宝玉奇道:“原来你……
你……。
万老夫人冷笑道:“你这小呆子,只当我老人家要阻止你去自水宫了,嘿!你大错而特错了,我老人家怕的只是你去不成白水宫。”
她语声微顿,接道:“但我老人家若人自己去指点你,不但麻烦不少,而且你也未见相信,我老人家正在犹疑,便恰巧遇着李名生这倒霉鬼。”
李名生笑道:“这倒是实话,她逼着我去告诉你,该往哪里走,却不知我正也是要告诉你这个的……我虽然骗了你,但却是出于好意。”
万老夫人冷笑道:‘‘我老人家却不是出于好意,我老人家只是觉得这小呆子既要去白水宫送死,就让他快些去吧!”
宝玉叹道:“世事之奇,当真是人们难以付度的。”
万老夫人道:“还有,我不妨再告诉你,水娘娘早已算准了你要去白水宫的,她老人家早已在等着你了。”
宝玉喃喃叹道:“好……好……”
他似已变得有些痴了,只因这接连而来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没有一件是他能猜得中的。
小公主突然冷笑道:“方宝玉,告诉你,你虽然并没有你装的那么笨,可也没有你自觉的那么聪明,世上本有些事,是你永远猜不到的。”
她喘了口气,大声道:“只因你也是人,不是神!”
宝玉道:“不错,人的智慧,本有极限……”
突然间,又有娇呼声自门外传了进来。
“客来了…一客来了…。”
那翠绿的鹦鹉,又展翅飞入了茅庐,不住娇啼道:“客来了……客来了。—”少女们有的娇笑着迎了出去,似乎全无惊异之色。
但宝玉等人,又不觉大是奇怪道:“瞧她们的模样,此地似是常有客来,但如此隐密之地,又怎么会有客人来呢?”
他们自然都想瞧瞧来的客人是谁。
哪知王大娘却已笑道,“后面还有间雅室,不知方少侠可愿进去坐坐,待我应酬应酬这俗客,再来陪少侠说话。”
如此情况下,宝玉又怎能说“不”字。
于是小公主,万老夫人也只得随她走了进去。
后面一间小室,果然是精雅。
有两个少女在一旁殷勤的侍候着——她们的殷勤和甜笑,自然一大半是向方宝玉发出来的。
门外,不断有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银铃般的笑声中,突然出现了粗豪的语声,说的是:“王大娘,想不到今日我会带了这许多人来吧……哈哈!告诉你,几位可不是等闲角色。”
又听得王大娘笑道:“唷!这几位都是谁呀?”
那人大笑道:“告诉你,你真得谢谢文,我可真给你带来好生意了,这几位的大说出来,只怕要震坏你那又白又嫩的耳朵。”王大娘便笺道:“我不,你说吧!”
少女们的笑声虽迷人,宝玉并不动心,只有这汉子粗豪的语声,却当真引动了宝玉的好奇。
这语声听来竟是熟悉得很。
宝玉方待凝神听他说下去,却有个少女技住他的袖于,娇笑道:“外面的话,有什么好听,还是听我唱只山歌儿吧!”
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副檀板,此刻竞拍板唱了起来:“你是个冤家,你是个负心,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小铁钉,钉入了奴家的心,一寸一寸的深……”
外面那’个粗豪大汉也在大声笑道:“这位是……这位是水上……这位是三湘第一条好汉……这位是九江有名的……这佼是……”
宝玉虽竖起耳朵听这汉子的话,怎奈那少女又尖又细的歌声,直往他耳朵里钻,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小公主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瞧着宝玉,她眼睛里仿佛在说:“人家偏要唱,你拿人家有什么法子?”
宝玉可真是没有法子,人家对他凶些、狠些,他可不怕,他只怕人家对他好,缠得他无法脱身。
等到那少女总算唱完了,却又笑道:“我唱完了,我妹子还要唱一个,妹子,你……”
万老夫人突然道:“小姑娘,你们唱得太好了,都老婆子可得赏你们个又红又大的果子吃吃。”
她手里早已拿了两个稿子,此刻突然跃了起来,出手如风,将两个橘子带着皮塞进了那两个少女的嘴。那两个少女竟是躲闪不及,两个带皮的搞子塞进她们的嘴,她们连气都透不过了,哪里还唱得出歌来。
两人急着想伸手去掏。
万老夫人脸一板,厉声道:“小姑娘,你们两人要是不给我老人家面子,要想将橘子掏出来,我老人家可要塞你们一嘴的马粪了。”
她这一套虽然唬不佳别人,但要嘘这两个未经世面的小姑娘,倒是绰绰有余,两人果然不敢动了。
万老夫人笑道.“对,这才是乖孩子,你们两人就慢慢的吃吧……方宝玉,你也可慢慢的听了。”大摇大摆的坐下,又大吃大嚼起来.宝玉暗笑付道:“果然有一手。”
当下走到门畔,安心的听。
只听王大娘笑道:“唷!果然都是大英雄们,今天是什么风,竞把这几位跺跺脚四城乱颤的大英雄们全都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一个尖细的语声笑道:“咱们也早就听说王大娘这儿的香窟,美亥如云,早就想来见识见识了,只可惜不得其门而入。”
另一个破锣嗓子笑道:“今天若不是熊大哥老马识途,咱们还是找不着路到这温柔乡来。”
那粗豪的语声大笑道:“我见你们几人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才好心带你们来见识见识,你这厮竟敢骂我是只老马?”
哄堂大笑声中,那破锣嗓子又道:“吕大弟,你也开心开心呀,莫要辜负了熊老大的一片好意。”
一个少年语声苦笑道:“小弟如何开心得出?”
那粗豪语声道:“吕老弟,你这就不对了,大文夫应该提得起,放得下,咱们虽小小栽了个跟头,可也没吃亏。”
那破锣嗓子道:“是呀!何况,这件事早已过去了,还是打起精神来寻乐子吧,你瞧那位姑娘,咱们就让给你。”
那少年道:“小弟……小弟☆…/那粗豪语声道:“别婆婆妈妈的,选一个……好呀I 你们瞧,吕老弟的眼睛在偷偷瞧着谁,来,就是这一个。”
王大娘道:“唷!这位吕公子眼光可真不错,一瞧就瞧上了这儿的宝贝,但我这宝贝,可不能随便给人的。”
那粗豪语声大笑道:“我早就知你这老狐狸要乘机敲杠子了,好!你要什么,说吧,我们吕老弟可不是小气的人。”王大娘道:“嗯!这……还是让姑娘说吧!”那破锣嗓子大笑道:“宝贝儿,你就说吧I”那少女们一阵娇笑,笑了一阵子,王大娘道:“我这宝贝说,她什么也不要,只要吕公予将那威震江湖的‘连环四十八枪’传她几手就成了。”
那粗豪汉子拍掌笑道:“容易容易,这个容易……”
听到这里,宝玉面上已微微变色。
小公主也来到他身畔,道:“你可曾听出这些是什么人了?”
宝玉叹道:“这吕公子便是‘宝马神枪’吕云。”
小公主道:“就是在洞庭湖和你第一个交手的?”
宝玉道:“正是,那熊老大乃是小孤山‘多臂熊’熊雄,一身上下,暗器多达寸余种,双手可连发八种之多。”
小公主道:“那破锣嗓子?”
宝玉道:“九江‘半天云’单毅成。”
小公主道:“还有……”
宝玉道:“另外一人乃是‘麻城’孙玉龙。”万老夫人突也接口道:“这四人既在这里,‘武昌’匡新生,‘南昌’高冠英,‘邪门’赵剑明,想必也都已来?”
宝玉叹道:“想来如此。”
小公主道:“这些人岂非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宝玉道:“这些人确曾都与我交过手,但后来不知怎地,却一齐失踪了,不想今日竟在此出现,倒当真出我意料之外。”
小公主眨着眼笑道:“他们说来解闷,这些天来受的闷气想必不少,但……但是谁给他们气受的,你可知道?”宝玉冷笑道:“火魔弱人”万老夫人突又笑道:“我还当王大娘在做什么生意,原来是在这里开暗门子……可笑李名生那厮,竞在这里做了龟公,他来做龟,倒真是块好材料。”
她话虽说的不雅,却真是一针见血。
小公主皱眉道:“什么叫暗门子?”
万老夫人笑道:“我的好公主,暗门子就是窑子,就是……”
小公主脸一红,道:“啐!我懂了,莫再说了。”
万老夫人道:“说良心话,她这窑子,倒也和别的有些不同,她要的竟不是别人的银子,却要别人传授武功。”
宝玉叹道:“难怪王大娘武功如此精进,这些年来,她学得别人的秘技,必有不少…… 她如此做法,图谋也必定不小。”
小公主道:“拿自己辛苦学来的武功,到这里来换……来换……阵1世上真有这么多呆子,例真是件怪事。”
万老夫人道:“怪什么,武功本是身外之物,却可换得人家大姑娘活生生的身子,要是我老婆子,我也愿意呀!”
小公主道:“但这地方如此隐密……”
万老夫人截口道:“这你就又不懂了,她做的越是神秘,越是令人动心,来的也就越会是有两下子的人物……王大娘究竟不愧是只老狐狸。”
那两个少女嘴里的橘子,虽早巳悄悄掏出来了,但却红着脸,垂着头,不敢说话,只用两只大眼睛偷偷的瞟。
宝玉也在低首沉思。
小公主道:“你可是动心了,也想……”
话末说完,宝玉突然冲了出去。
外面那花厅,此刻当真热闹的很。
王大娘虽仍斜倚床上,但却笑得更是开心。
两个少女坐在一条大汉的双膝上,这大汉锦衣华服,浓眉环目,一只接着那少女纤细腰肢的手掌,也比常人大了一倍。
此人正是孤山暗器名手“多臂熊”熊雄。
还有一人,坐在那儿,也比常人高出一头,但头颅却又比别人小了一半,一双小眼睛,正色迷迷的瞧着怀中的少女。
此人便是九江“半天云”单毅成。
另一人瘦小精悍,目光炯炯,正在和他身畔的少女悄悄耳语,也不知说的什么,只说得那少女吃吃的笑。
此人乃是江湖中智多星“麻城”孙玉龙。
此外头大身矮的乃是“武昌”匡新生。
面色蜡黄,不苟言笑的乃是“祁门”赵剑明。
年纪看来最轻,生着娃娃脸的乃是“南昌”高冠英。
而最最英俊的便是三湘第一条好汉“宝马神枪”吕云了。
除了鱼传甲外,失踪的人,果然都在这里。
吕云红着脸坐在那里,他身畔的少女,最最娇憨,最最动人,但他却只是红着脸坐着,不敢动。
那少女反而不断逗他,又娇笑道:“吕公子,咱们进去吧,免得被人家笑。”
吕云却是死也不肯站起来。
“多臂熊”熊雄一双巨掌几乎将那两个少女的腰肢揉碎了,少女们扭动腰胶,咬着樱唇,吃吃的笑,轻轻的骂。
熊雄却笑道:“吕老弟,进去就进去,怕什么,人家又不会吃了你,哈哈!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的。”
那少女笑哗道:“死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单毅成大笑道:“他嘴里自然吐不出象牙,但却吐得出……”
那少女娇嗔道:“吐得出什么,你说,你敢说?”
单毅成笑道:“我的乖乖儿,你叫我不说,我就不说,但少时你若叫咱们吕老弟不吐,他可是非吐不可的啊!”
这些名震江湖的名杰们,到了这里,竞似全都忘记了自已的身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尤其大笑,娇笑,笑个不停。
就在这一声声娇笑,一声声死像中,殊帘后突有一个人大步而出,他身上并未燃火,但火光却眩人眼目。
所有的笑声,立刻全都停了,但一张张正在大笑的嘴,却合不拢来,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
“多臂熊”熊雄眼睛瞪得有如弹子,道:“你……”
单毅成小脑袋上汗珠直冒,道:“怎会…。”
孙玉龙拼命想装出笑容,道:“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里?”这短短六个宇,却要三个人才说得出来,而且还生像是花了全身的气力。
宝五微微笑道:“多日不见,各位可好?”
单毅成拼命擦汗,道:“好……好极……”
孙玉龙格格强笑道:“好极了。”
熊雄突然长身而起,刚着嘴道:“一点也不好。”
“宝马神枪”吕云已推开那少女,走到宝玉身侧,红脸道:“方大侠可好么?”
王大娘接口笑道:“泰山会上,狡压天下群雄,轻挥一剑,威名震动九州。 ☆。.。?方大侠怎会不好,他可真的是好极了…好极了…。”
谱声微顿,又道:“原来各位本是认得的,那可更是好极了☆…?孩子们,瞪着眼干什么,起来让方大侠坐呀!”
宝玉含笑道:“大娘莫招呼……”
他目光四扫一眼,笔直凝注吕云,接口道:“在下要和吕大侠借一步说话,吕兄……”
吕云赶紧道:“但凭方大侠吩咐。”
众人眼睁睁瞧着他两人出去,但是则声不得——有的人虽想说话,但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
但每人目光闪动,心里却又显见在不停地转着念头。
吕云随着宝玉,直走到门外花丛中。
此刻星已沉,月已落,天色将明,花香袭人。
宝玉转身驻足,笑道:“吕兄。。。”
吕云道:“方大侠可是要问我日来去向?”
宝玉道:“吕兄若不肯说,也就罢了。”
吕云长叹一声,道:“不瞒方大侠,这些日子,在下栽的跟头实在不小,被人以一封倍骗了出去,又被软禁。”宝玉皱眉道:“软禁?”
吕云叹道:“我等八人,竞都被囚禁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以我八人之力,想尽方法,也是无法脱身。”
宝玉道:“以八位这般英雄,怎会……”
吕云苦笑道:“别人如何被擒,我未眼见,在下……”
他长叹一声,接道:“在下接到信后,便赶去信中所约之地,见着了……”
宝玉忍不住道:“火魔神?”
吕云道:“不是他,是个残废的老人,不明身份,他身子已不能动弹,但在下……在下一见他面,就被迷倒,等醒来后,已在地牢中了。”
宝玉动容道:“残废的老人?他又是谁?如此看来,熊大侠单大侠等人中伏的经过,莫非也和吕兄一样?”
吕云道:“大致俱是如此。”
宝玉道:“但那又是封什么信,竞能使各位不问情由,便急着赶……”他见到吕云面上突然露出羞愧为难之色,便立时住曰。
吕云头也垂了下来,讷讷道:“那封信……那封信……”
宝玉一笑道:“那封信无关紧要,不说也罢。”
吕云道:“方大侠如此体谅,在下委实感激,但……”
突然抬头,大声道:“但方大侠既是如此,在下更是非说不可,在下少年时,曾经做过件羞见朋友之事,那封信便是以此相胁,限在下刻日赶去。”
宝玉动容道:“竟是这样……熊大侠等人,想来也是如此的了,不想这些人竟有如此厉害,竟能将八位隐私之事,全都探出。”
吕云默然半晌,苦笑道:“在下隐私虽不多,但有些人……”
他虽然往口不言,但言下之意,自是说单毅成、孙玉龙等人的隐私却不少,要探出并非难事。
宝玉自己会意,额首苦笑道:“不错。”
过了半晌,突又问道:“那残废老人是何模样?”
吕云沉吟道:“在昏黯的灯光下,那老人看来实宛如僵尸一般,他面目虽被白布所蒙,但,便都是创痕重叠,宛如被烈火所炙,又似被滚水烫伤,教人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服。”
宝玉寻思半晌,失声道:“不错,必定是他!”
吕云耸然道:“方大侠已猜出了?”
宝玉道:“这老人必定便是昔日绿称道的总盟主,也就是青木宫的人,他那一身伤痕,想来便是被自水娘所伤……木郎君为他爹爹求药未得,所以这老人虽能勉强保住性命,但他的伤势,竟直到今日还未能复原。”
吕云失声道:“白水娘好毒辣的手段!”宝玉苦笑道:“手段之毒,可说天下无双。”
再想到自已这就要去领教这天下无双的毒辣手段,心头也不禁凉了一凉,但瞬即又复笑问道:“却不知鱼传甲鱼大侠,怎地未来此地?”
吕云道:“鱼兄坚持超着回家,在下本也不愿来的,但……唉!在下的决心还是不强,还是被他们拉了来。”
宝玉笑道:“少年风流,逢场作戏,本也无妨,只是……吕兄若真的要以那‘连环四十八枪’作为缠头买笑之资,小弟便要代吕兄不值了。”
吕云叹道:“此点在下又何尝不知,但在下既己被人逼着答应了,又怎能失信于妇人女子?”
他忽又一笑,接道:“幸好在下这‘连环四十八枪’虽不比方大侠剑法神妙,究竟也不是什么庄稼把式,她若想在短短一两个时辰里学会,也绝非易事。”
宝玉听,也无法再劝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无论什么人遇着都没法子。
他只得苦笑了笑,道:“既是如此,小弟只愿吕兄……”
突听一人大声道:“两位的私话说完了么?”
“多臂熊”熊雄已随着语声,大步而来。
吕云瞧着宝玉,道:“方大侠是否还有吩咐?”
宝玉道:“没有了。”
熊雄笑道:“兄弟却有几句体己话想和方大侠聊聊。”
吕云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
他走得竞甚是匆忙,宝玉含笑叹道:“看来吕兄今日也有些动心了。”
熊雄笑道:“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憋了那么久,谁不想出来发泄发泄,只是这位吕老弟究竟中轻脸嫩,心里想得要死,嘴里却偏说不要。”
宝玉微微一笑,道:“不知熊兄又有何见教?”
熊雄道:“兄弟有件事实在不懂,所以想来请教。”
宝玉道:“熊兄不懂的事,小弟出未必懂的。”
熊雄道:“想那火魔神,费了许多气力,将我等赚去,却只关了些日干,便又凭自将我等放了,他又不是疯子,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宝玉道:“这个……
小弟却是懂的。”
熊雄道:“所以兄弟才来请教。”
宝玉道:“这只因火魔神那时存心要使小弟含冤不白,要江湖中人都认为小弟只是个骗子,但各位却是与小弟交过手的,他生怕各位会出来为小弟做证,是以才会将各位骗去,如今小弟冤枉幸得洗刷,他自然便将各位放了。”
熊雄笑道:“总算这人还有些人性,未将咱们宰了。”
宝玉道:“正如熊兄所说,损人不利己之事,他是不会做的,他若杀了各位,于己无利,但若放了各位,各位说不定还会对他心存感激。”
熊雄道,“他若真的要咱们对他感激,可真是在做梦了,他放了咱们,只怕是知道这几人里面,还有人对你不服气,还要来找你麻烦……嘿嘿!
世上只要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他必定欢喜开心得很。”
宝玉微笑皱眉道:“峨?真有此事?”
熊雄道:“自然有的,兄弟就知道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总认为你只不过是侥幸胜了他们,总想找你再比划比划。”宝玉道:“多谢熊兄指点,小弟……”
熊雄抢着道:“你也莫要谢我,我若非总是瞧着这两个小子不顺眼,也就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了,这可是真话。”
宝玉失笑道“熊兄当真直爽的很。”
熊雄道:“这两人虽然贼头贼脑,但武功却不含糊,尤其是咱们被关在黑牢的这一阵子,两人总是躲在角落里,咕咕嚷嚷,不时还发出贼笑,像是得意的很,我本也懒得听他们说什么,但却偏偏让我无意听到了。”
宝玉忍不住问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熊雄道:“原来这两人臭味相投,竞在一起研究武功,居然还真被他们研究出一些鬼门道,想来他们早己存心要用这来对付你的。”
宝玉道:“两人同心,其利断金,他两人若真能同心合力,为武学创出些新境界,倒也是武林中一大幸事。”
熊雄撇嘴道:“什么新境界,左右不过是些害人的阴谋勾当,方兄你虽然不怕,但也得提防提防的好。”
宝玉道:“多承指教。”
熊雄道:“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这两个小子是谁,他……”
宝玉笑道:“此两人是谁,熊兄不说,小弟也知道了。”
熊雄道:“哦……你说来听听。”
宝玉道:“麻城孙玉龙,九江单毅成。”
熊雄拍掌道:“一点不错,就是这两个王八蛋。”
语声微顿,又道:“说起这两人,他们倒真有一两着绝招,教人难以抵挡,否则这两人只怕早巳被人将他们脑袋搬家了。”
第四十六章、欢场变屠场
宝玉笑道:“他两人的绝招秘技,小弟也曾领教,若论招式之辛辣狠毒孙玉龙那一着 ‘吴刚所桂’,端的可算是江湖罕睹的了。”
熊雄道:“这厮就是仗着这一招‘吴刚所桂’,不知所断了多少成名英雄的腿……江湖中有两句咒人话,方兄不可不知。”宝玉道:“什么话?”熊雄道:“有张缺德的嘴,水里丢了腿,偷上姑娘的楼,云里打破头。”
宝玉笑道:“这前面一句,想必是鱼传甲与孙玉龙两人,这两人武功家数虽不同,但攻人下三路时之招式,却当真各有巧妙。”
熊雄道:“不错,后面一句话,便说的是‘天上飞花’冷冰鱼和这‘半天云’单毅成了,冷冰鱼虽然凶,但单毅成那一招‘云中击电’,可也不是好玩的。”
宝玉叹道:“若论招式之凌厉霸道,‘云中击电’只怕还在‘天上飞花’之上,只是此招也就失之于霸气太重,是以灵巧不足。”
熊雄道:“‘吴刚所桂’和‘云中击电’这两招自然各有缺点,否则他俩也就不会败在方兄你的手里了。”
宝玉笑道:“吴刚所桂却是灵巧有余,霸气不足,这只怕便是因为孙玉龙身躯过于瘦小,但话说回来,他若非身躯瘦小,也使不出这样的招式了”熊雄道:“但若是两人联手,同时使出这两招来,一个攻上,一个攻下,这又当如何?方兄你可曾想到此着?”宝玉微微皱眉,沉吟道:“他两人若是联手同时使出这两招来,例当真教人难以应付。”
熊雄道:“这就是了,是以方兄千万大意不得。”
语声微顿,突又沉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两个小子果然已来了。”
只听单:“熊老大,你说完了么,让咱们和方大侠聊聊如何?”
熊雄低声道:“方兄可要我……”
宝玉含笑截口道:“无妨,熊兄只管走吧!”熊雄犹疑了半响,终于走了,眼睛却膘着单毅成与孙玉龙,口中也不住在喃喃低语道:“小心些,莫要自已搬砖,砸着自己的脚,还是省省事吧!”他这话自是说给单毅成与孙玉龙听的,但这一高一矮,两个在江湖中素来不好惹的人物,此番却装做没有听到。
孙玉龙笑道:“月余不见,方大侠风采越发神俊了,小弟闻得方大侠在泰山上威风八面,着实也欢喜的很。”
单毅成笑道:“只怕咱们这两块不成材的废料,竟被人关起来了,没有赶上泰山的热闹,也没能瞧见方大侠的威风。”
孙玉龙笑道:“纵末瞧见,也能想象的到。”单毅成笑道:“所以咱们两人便忍不住前来向方大侠道喜。”
这两人正都是“嘴里叫哥哥,腰里掏家伙”的角色,嘴里说着好听的话,暗中却已先占了有利之地,成椅角之势,对宝玉左有夹在中央。
宝玉只作不知,微笑道:“两位此刻便是特地赶来揍小弟的么?”孙玉龙笑道:“哪里的话,在下……”
宝玉道:“两位若是将小弟捧得高高的,再摔下来,小弟可生受不起。”
单毅成格格笑道:“方大侠说笑了。”
宝玉大笑道:“说说笑话,本是好的。”
孙玉龙、单毅成也大笑道:“是极是极,方大侠说的好I说的好……”
三个人同时大笑,真像是情投意合,大家都开心得很,但此刻劳有第四人走来听听,便可听出这笑声中实是充满杀机。
大笑声中,单毅成与孙玉龙,同是早已抢在机先之事,在偷偷打着眼色,但两人的一举一动,却也末逃过方宝玉的眼里。
孙玉龙成名的兵刃,亦名列当今武林十三种外门兵刃之中,江湖中人称之为“流星赶月飞龙斧”。
顾名思义,这“飞龙斧”和“流星锤”自有些相似,乃是两柄雕着龙纹的银斧,却用条长达三文的银链连任。
这“飞龙斧”的招式,可以攻远,亦可以取近,双斧分持,进身肉搏,单斧随出,三丈外取人性命。
此刻,这“飞龙斧”正松松的挂在他腰畔。
单毅成使的却是“单柄金爪锤”。
他这“金爪锤”,也是与众不同,锤大如爪,金光闪烁,柄长却长途五尺七寸,一锤击下,重逾三百斤。
此刻,这金爪锤亦在他手畔。
两人兵刃,虽然全都还未在掌中,但像他两人这样的武林高手,要亮出兵刃,当真只不过是弹指间事。
在亮出兵刃的同一刹那,他们那谅无动地,追魂夺命的一招杀手,也立刻便可以击出。
笑声,仍在继续着。
而星月已无光,繁花也已在笑声中失色。
孙玉龙斜斜的站在方宝玉左前方约莫三尺三寸处,赤手空拳的方宝玉,若要挥掌伤他,身子便要向左探出一尺开外。
而他身子微俯,短斧一挥,使可所断宝玉的双足。
但宝玉身子若是向左探出,站在宝玉右前方四尺外的单毅成,一招“云中击电”击下,宝玉便无法兼顾。
这实是最有利的地势。
这两人果然不愧高手,还未出手时,便已占得机先。
只因以宝玉此刻所站的地位,万万无法在同一刹那间向他两手出手,更无法在同一刹那间将他两人制佳。
是以宝玉只有等着他两人先攻。
是以宝玉便要想出个法子,能在一刹那间,闪过单毅成的一招“云中击电”,孙玉龙的一招“吴刚所桂”。
笑声,只不过继续了喝下半盏茶的工夫。
但这短短片刻,却又宛如十分漫长。
花丛中,已有些娇柔的花朵,被笑声震得飘飘落下。在锤的金光、斧的银光中,更显得分外凄艳。
这是黎明前最最黑暗的一段时候,锤的金光与斧的银光,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也显得分外凄艳。
宝玉,正卓立在这凄艳的落花与凄艳的光芒间,他的脸,也似蒙上了’一层圣洁而又神秘的光辉。
他仍在笑着,左手正轻抚着他那有如玉石雕成的平滑下额,右手则轻松的垂在腰畔。
这时,“多臂熊”熊雄已带着四、五个人奔了出来,这些人里除了吕云等人外,竟还有小公主。
他们听见这异常的笑声,瞧见这异常的情况,远远便停住脚步,熊维目光转处,脸上突然变了颜色,失声道:“不好!”吕云道:“什么事?”熊雄道:“以方宝玉此刻所摆的架势,左面下部空虚,绝难挡得住孙玉龙的一招‘吴刚斩桂”,右面却是上面大露空门,更难招架单毅成的那招‘云中击电’,他……他……他怎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小公主突然冷冷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未见过方宝玉做出任何一样傻事来。”
熊雄道:“但……但现在……”
语声未了,金光银芒,突然交击而出。令人大出意外的是,银芒闪动的“飞龙斧”,竟未使出那招“吴刚斫桂”,竞使出了那招“云中击电”。
而金光闪闪的“金爪锤”,却击出了那招“吴刚所桂”,这两人竞将自已得意的绝招杀手,互换击出。
熊雄失声惊呼。
只见单毅成身躯半蹲半伏,金爪锤带着一片金光,一般劲风,斜击宝玉右膝上一寸七分处。
他身高腿长,本不适使出此等攻人下路的招式,但此招被他使来,他锤势的凌厉霸道,恰巧补了这一招本身刚猛之不足。
而孙玉龙身形已掠起七尺,“飞龙斧”已脱手飞出,带着半截银链,当真有如一道银电一般,直击宝玉头顶。
他身躯短小,本也不适使出此等招式。
但此刻他身跃凌空,脱手飞出的“飞龙斧”,被银链带动,更是灵动自如,也恰巧弥补了这一招本身灵巧之不足。
何况“飞龙斧”仅长三尺二寸,使出这一招“吴刚所桂”时,飞斧也不能脱身,此刻换了长达五尺七寸的“金爪锤”使出这一招来,威力范围,便凭空增加了两尺五寸,武林高手相争,一寸之差错,都可判出胜负,何况两尺五寸。
而三尺二寸的“飞龙斧”,加上五尺银键,也比“金爪锤”长了两尺五寸,“云中击电”的威力,自也大增。
两人此番互换招式击出,自不如使出本身招式之纯熟,而以斧使锤招,锤使斧招,也不免有些生硬。
但如此一换之后,这两招不但各增了灵巧与霸烈,而且更变得奇诡异常,这两招当真是换得巧妙无穷。
笑声还未停绝,惊呼之声方起金光斜挥,银光下击。
金光银芒,已将宝玉身形完全笼罩。
这是快如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容不得宝玉霎眼,容不得宝玉喘气,胜负生死,就要在这一刹那中判出。
宝玉身子突然一偏,本自轻抚下额的手掌,便挥了出去,也未见他使出什么手法,但这只手掌却已抓任了“飞龙斧”的斧柄,也未见他使出什么气力,但孙玉龙身子已被他带落下来。
宝玉己轻轻松松地将“飞龙斧”移到右手,右手轻轻一挥,只听“当”的一响,“飞龙斧”已击上了“金爪锤”。
锤斧交击,火星四射。
身子凌空的孙玉龙,也已被宝玉扯落下来,只固施银链本已缠在手上,他根本无法放手。
他身子随着宝玉手掌牵动之力,宛如流星般斜斜坠下,“砰”的,竞撞上了单毅成,两人头颅撞在一齐,连哼都未哼,便双双倒下。
宝玉却已退到三尺开外,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的招式看来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像是顺水推舟,全不费力,但却能将两招不知费了多少气力才创出的杀手完全破坏。
他的招式看来是那么缓慢,但却在一霎眼的工夫里,使当今武林两大高手一齐躺了下去。
别人根本弄不清他招式是如何施出的。
熊雄目定口呆,喃喃道:“奇怪奇怪……”
小公主道:“你如今该总知道他不做傻事了吧!”
熊雄也不答腔,却向宝玉奔了过来,一把抓住宝玉的膀子,道:“方兄,方少侠,我如今才知道你武功实比我想象中还高出十倍,我虽然知道你必能将他两人击败,却委实未想到你胜得如此轻松。”
宝玉微笑道:“只不过是看来轻松而已,在当时我出手只要差错一分,慢了一分,如今躺下的便该是我了。”
他一笑又道:“其实这还得感激熊兄。”
熊雄摸了摸头,道:“感激我?”宝玉道:“若非熊兄先就告诉我他两人已曾互相研究武功许久,小弟方才便不会以那种身形架势迎敌了。”
熊雄苦笑道:“方兄你方才那身形架势又有何巧妙?在下委实更不懂了,在下方才本还在为方兄担心。”
宝玉笑道:“方才我左掌若非在肩头以上,他飞斧击下时,我便赶不及抢得他斧柄,那时我便只有左纵,或者后退,我若左纵,虽可避过金爪锤,但右肩势必要伤在飞龙斧下,我若后退,膝头便要被金爪锤打碎。
他叹息一声,接道:“是以这半分时间之差,便已将胜负之势完全扭转,方才我的生死之别,也有如在刀口边缘。”
熊雄听得更是目定口呆,讷讷道:“如此说来,你莫非早巳猜出孙玉龙击出的一招必非 ‘吴刚斫桂’,而是‘云中击电’么?”
宝玉笑道:“方才我听了你的话,就已想到两人既在那黑牢中商议了那么久,便绝不会只是各出杀着,联手而攻,只因这两人惧是心机繁复之辈,他们既觉商量了那么久,商量的结果,便绝不会如此简单。”
熊雄笑道:“不错……此点我方才怎会想不到。”
宝玉道:“他两人此回再来与我较量,出手自然必定要令我大出意料之外,才能取胜,是以那时我便已想到,他两人极有可能互换招式击出,但在两人还未来到魏面前之前,我实也不敢完全确定。”
熊雄道:“你如不能确定,又怎会☆…”宝玉截口笑道:“但等到两人在我面前站稳时,我便已确定了。”
熊雄道:“唉!我还是不懂。”
宝玉道:“那时他两人俱在放声大笑,那单毅成笑时肩头动也不动,而孙玉龙却笑得连身子都动了起来。”熊雄奇道:“这又与两人出手有何关系?”宝玉道:“笑时身子摇动,自是下盘不固,这就表示他真气却已提起,他若要攻文下路,又怎会将真气提起?”熊雄笑道:“不错,要使那一招‘吴刚所桂’,下盘必须稳如盘石,下盘既不稳,自不会再使‘吴刚所桂’的。”
宝玉道:“两人联手,孙玉龙既不攻我下路,单毅成攻的便必定是我下路,是以我立刻便判定他两人必定要互换招式击出。”
他微微一笑,接道:“这道理其实也简单得很。”
熊雄长笑道:“道理虽简单,但你若不说破,我一辈子也想不通,更何况在当时那种四面危机的情况之中。”
匡新生、赵剑明等人,心中也不禁暗暗叹息。
只因他们此刻已知道,自己纵可特武功练得炉火纯青,但这种随机应变,当机立断的功夫,却是一辈子也学不会的——这是一种直觉的反应,智慧的本能,要成为绝代的武林高手,这就是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
只听王大娘的娇笑声自屋子里传了出来:“各位都请进来吧,容贱妾备酒,为方大侠庆功。”
琥珀色的美酒,翠绿的酒杯。
王大娘谈笑风生,少女们娇笑迎人。
众人虽本觉自已和方宝玉实有段距离,难免自羞自愧,但几杯酒落肚,也就渐渐脱略形迹起来。
酒是纯净的,既没有迷药,更没有毒药,少女们的娇笑是动人的,既动人心,更动人情。
宝玉微笑瞧着,瞧看这欢乐中的变化…。?最先是王大娘悄消退入后室。
然后,一个少女出来,悄悄拉了拉高冠英和匡新生的袖子,悄悄耳语两句,高冠英与匡新生也进入后室。
自然,有两个少女也跟了进去。
于是后室中便传出一连串轻微的步履踏地声,兵刃破风声,以及王大娘的娇笑声,赞好声……
半个时辰后,又有一个少女走出来,悄悄通知了赵剑明与吕云,吕云有些扭捏,却终于还是随赵剑明走了进去。
又是兵刃破风声,娇笑赞好声。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从室中传出孙玉龙与单毅成的语声,这两人醒来后竞还未走,竞被悄悄延入后室。
相同的声音,也是半个多时辰。
后室中不再有声音,进去了的人也不再出来——他们已付出了代价,他们已去享受应得的欢乐了。
前面这花厅里,只剩下微微含笑的方宝玉,满面不屑的小公主,赔着笑脸的李名生,以及五六个少女。
自然,还有“多臂熊”熊雄。
他暗里虽在和方宝玉搭汕说话,但眼睛却不住瞧向那扇通向后室的门——也正是通向欢乐的门。
他已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小公主冷冷地瞧着他,忽然唤道:“熊大侠。”熊雄楞了一楞,方自赔笑道:“有何见教?”小公主道:“这地方熊大侠想必是常常来的?”熊雄道:“不常来……不常来……只来过四次。”小公主笑道:“四次?……嗯!确实不多,但只怕己足够让熊大侠将掏心窝的本事都奉献出来了,也就难怪王大娘不再问你要。”
熊雄脸已红了,道:“咳咳,这酒不错。。
小公主娇笑道:“你真会打岔,你的武功别人已都学会了,这次只怕就要请你在外面坐坐了,眼瞧着别人一个个都做了入幕之宾,你心里怎样?”熊雄脸更红了,油油道:
“我……这……”
只听王大娘娇笑道:“没有这样的事,王大娘虽然不是大方的人,但对熊大侠这样的老朋友,还不致如此小气。”
笑声中她已被拾了出来,轻轻拧了挎一个少女的脸,笑道:“鬼丫头,你和熊大侠也不是陌生人了,怎地只知道在这里干坐着,还不侠陪熊大侠进去。”
那少女娇笑道:“我怕熊大侠这次不要我了。”
熊雄脸已红到耳棍子,道:“我……我……”
那少女纤手已技着他衣袖,腻声道:“走呀!”
宝玉忍不住笑道:“熊兄只管前去。”
王大娘截口道:“是呀!你只管走吧,还害的什么躁,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方少侠还有我陪着,你就放心走吧!”熊雄自然走了,他早就想走了。
王大娘瞧着宝玉笑道:“我本当方少侠知道我做的是这种事后,必定会勃然大怒,甚至放火烧了我的房子,哪知方少侠却若无其事。”
宝玉微微笑道:“在下虽非小人,却也非道貌岸然的老夫子,缠头买笑,四海不禁,既是两厢情愿,我又何苦来煞风景。
王大娘拍掌道:“对!这才是真英雄的本色,方少侠你若非大英维,也不会对孙玉龙和单毅成两人如此客气了。”
宝玉道:“他两人可受了伤么?”王大娘格格笑道“伤是没有伤,只不过头顶上多了个大疙瘩。”
小公主冷笑道:“亏得他们还有脸耽在这里。”
王大娘道:“这你倒错怪他们了,全是我死拖活拉,才将他们拉住的,他两人非但不好意思见方少侠,别的人也不好意思见了,过一阵子只怕还是要悄悄溜了。”
小公主道:“你呀!你一心只想偷别人的本事,他两人既已将本事留下了,就算现在走,你也不会拉了。”
王大娘笑道:“你倒真会猜我的心事,我……”
宝玉突然截口道:“这些年来,王大娘你所得自然已不少了,却不知大娘你将各门各派的绝艺集于一身,究竟有何打算?”王大娘赶紧笑道:“唷!方少侠这话可问得太厉害了,我哪敢有什么打算,我自从在黄鹤楼受了那次教训后,难道还敢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不成?”
宝玉道:“哦?”王大娘道:“我只不过想让这些女孩子多学些本事,她们都是孤女,都可怜得很,多学些本事,将来就可不再受人欺负,至于我……”
她叹了口气,接道:“我这老残废,已是半死的人了,什么打算也没有了,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等着进棺材了事。”
宝玉道:“哦?”王大娘笑道:“我说的可是真话,方少侠难道不信?”宝玉缓缓道: “但愿果真如此,否则……”
他微微一笑,任口不说——虽是微笑住口,但这“否则”之后的含意,那份量可当真有千钩之重。
王天娘赔笑道:“方少侠你只管放心,江湖中有方少侠这样的人物在,我着还想动什么坏心思,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宝玉笑道:“这话说过便罢,不知大娘可否将万老夫人请出来?”王大娘道:“她呀!嘿!早已睡得人事不安就可怜她又老又胖,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其实方少侠你也真该歇歇了。”
小公主打了个呵欠,道:“不管她怎样,我好歹可要去歇歇了,王大娘,你的床可得让给我,别的床……别的床太脏。”
说到“太脏”两宇,她的脸红了,少女们的脸也红了,就连方宝玉的脸,也不觉微微红了起来。
王大娘笑啐道:“你这小妮子,你懂得什么?丫头们,扶这位于金公主到我床上去…… 方少侠,你呢?”宝玉沉吟道:“我还有个义弟,在……”
王大娘笑道:“方少快,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这种事我还会要方少侠你操心吗?你瞧,李名生不是已走了许久了么?”宝玉道:“不错。”
王大娘道:“我知道你那义弟老实得很,生怕我这些鬼丫头逗他,就叫李名生拿了肉,提了酒,陷他在那里喝酒聊天了。”
宝玉笑道:“大娘当真是想得周到。”
王大娘道:“人的身子,究竟不是铁打的,方少侠你只管去好生歇一阵子,到了午时,我会去唤醒你的,就算方少侠有要紧的事,也不在乎这半日。”
于是又有个少女,将宝玉带到一间雅室,宝玉一进去,赶紧关起了门——他委实有些怕。
他不是怕别的,他只是怕这少女的娇笑、媚眼……他只怕这少女也要留在这房里,不肯走了。
宝玉一关起了门,这少女面上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伸手轻轻一按,竟有一道铁闸无声无息,缓缓落下。
然后她立刻转身奔回花厅。
王大娘此刻亦是满面秋霜,沉声道:“铁闸落下了么?可曾惊动了他?”那少女道: “铁闸刚上过油,半点声音也没有。”
王大娘道:“你和小七去将那十四口黑箱子全都提到车上,小三和小九去套马,然后你们四个便将火种预备好。。
那少女道,“是……但……但…。/王大娘皱眉道:“还有什么事?”那少女道:“但咱们这么就将这地方毁了,不太可惜么,那姓方的又没对咱们怎样,咱们又何必如此。”
王大娘冷笑道:“你懂得什么?舍不了孩子打不了狼,要想成大事,还在乎这几间破房子……哼!姓方的一来,我就知道咱们在这里耽不下去了,你听他说的那几句话,笑里藏刀,有多厉害?”那少女赶紧赔笑道:“他再厉害,可也没你老人家厉害,你老人家只不过烧了几间房于,他可要将小命也烧死在这里。”
王大娘道:“你知道就好……姓方的一死,中土武林中,还有谁是咱们娘儿几个的对手?……你赶紧去吧!”
那少女道:“是”四个少女走了,还剩下三个。
王大娘嘴角泛起一丝狞笑,道:“咱们从谁开始?”一个少女道:“我瞧那破锣嗓子最不顺眼,就从他开始好么?”王大娘道:“好,就是他……他在哪里?”那少女道:’“他在二姐屋里。”
王大娘道:“咱们走……丫头们,你们且瞧瞧大娘的手段,这些时咱们受那些臭男人的气,可不是白受的。”
茅屋,疏落的建在小溪旁,茅屋与茅屋间,阻隔最少也有丈余,茅屋四周,都有花树围绕着。
走进这些茅屋里的人,就好像列了一个单独的小天地中,几乎谁也不愿意再走出这温柔乡了。
却不知此刻这温柔乡已变作夺魂窟——此刻在这温柔乡里的人,真的谁也休想活着出来了。
花香四面,软语销魂。
第二间茅屋中的“半天云”单毅成,早已忘记了方才失败的难受,亦不知东方之既白。
突然,房门“砰”的开了。
单毅成大惊之下,自床上跃起——此时此刻,他自床上跃起,那模样的狼狈,自是可想而知。
但他见到进来的只是王大娘,又不禁松了口气,苦笑摇头道:“大娘你何苦……”
一句话未说完,匹练般的剑光已划了过来。单毅成大惊闪身,道:“你?”他身子闪得虽快,怎奈王大娘已对他身法了如指掌,他要往哪里躲,那剑光早已等在那里了。
这次他一个宇还未说完,剑尖已插入他咽喉。
鲜血,飞激而出,溅在雪白的床单上,就像是牡丹花似的,而单毅成不正也是死在牡丹花下?少女们又惊又喜,道:“好快,一剑就了帐王大娘望着单毅成的尸身,冷笑道:“这些人只道我绝不会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学会他们的武功奥秘,是以全都将他们压箱底的功夫老老实实告诉了我,却不知我根本并非要学他们的武功,只不过是要摸清他们的武功路数—
——他对我武功一无所知,我对他武功却了如指掌,我若还不能一剑令他了帐,这些年可真是自混了。”
少女惊笑道:“当今江湖的武林高手,你老人家岂非至少知道其中一半人的武功家数,这些人难道都要被你老人家……”
王大娘冷冷道:“不错,这些人正都将要一一死在我手里,但现在我还不忙……现在咱们再去找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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