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
   —黄易
第 一 章 挥军北上

  飘香城的灯火,在远方只剩下一小片迷朦的红光,在一整天的旅程后,我和三万净土将士组成的快速先头部队,把由天眼、花云、灵智、红石大公等率领的四万战士和小矮胖负责来自各地乡城近五万的净土后勤部队,远远抛在后面。
  我枕着采柔的大腿,仰望着天上点点星光,大黑就挨在我身旁。
  柔风刮过我的脸,带来了绿茵野原独有的清新气味。
  采柔指着天上特别明亮的两颗星道:“看!那就是飘香星和天梦星,每逢看到她们入夜后出现在中无两旁时,便正值深秋的时节,冬天也不远了。”
  我望向采柔秀美的俏脸,这个角度看上去,采柔美丽的轮廓像与整个夜空溶合在一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她是属于和平美丽的夜空的,但不幸却与我连到了一块儿,也与战争和仇恨锁在一起,她最恨的是死亡和战争,但眼前却尽是这些可厌的事物。
  采柔的眼光凝注着这天上最明亮的两颗星,低声道:“灵智说!每一个人都是天上下凡的星宿,来到世上寻找星宿所缺乏的温暖和爱情,不知我是属于那一颗星,希望和你那颗不要隔得太远,不是太难寻找。”
  唉!这爱梦想的女孩子,只能在幻想的世界里编织的美梦,我伸出手,轻抚身旁大黑柔软的毛,忽又想起惨死在大元首魔爪下的凤香,若她仍活看,和采柔将会是很相投的一对,因为她们都能在这冷酷残忍的现实里,发掘出最美好的东西。
  采柔低下头来,道:“大剑师,你还恼妮雅吗?我轻轻一震,坐了起来,吓得大黑也抬起头来窥视。采柔倒入我怀里,搂紧我的腰,幽幽道:“大剑师!我很害怕。”
  我抚着她乌亮的秀发,嗅着她熟悉的体香,柔声道:“你怕什么?”
  采柔低声道:“我怕你就此不再理睬妮雅,由昨天那事开始,除了刚才你告诉她,你没有心情参加他们的军事会议那一句外,你半句话也没有和她说,唉!她已哭了一整晚,你还不肯原谅她吗?我不肯原谅她?是的,我不想原谅她,但那并非原谅或不原谅的问题,而是自昨天后,我心中多了根刺。这是个冷酷不移的事实,这亦叫“经验”,经验是不能被淡忘的,被忘记的都是因为不够深刻,刺得不够痛!
  我回头望往身后远处连绵无尽的营帐,在其中某一个内,妮雅、约诺夫、红晴、侯玉、泽生等正开着重要的军事会议──如何攻打黑叉人占领了的立石堡,可是我却全无参与的心情,在这一刻,这些净土人便像和我活在河的两岸,全无可供渡过的桥梁。。
  采柔轻叹一声,仰起俏脸,眼睛射出强烈的哀愁,道:“`我怕你不但要舍弃妮雅,还要舍弃无助的净土人。”
  我心中怜意狂涌,吻了她的额角,道:“放心吧!饼两天我便没事了,现在净土的安危已和大元首连结在一起,要对付大无首,便先要对付黑叉人,我怎会舍弃净土?”
  采柔见我始终不肯谈妮雅,眼中忧色更浓,想说下去,又见我神情冰冷,犹豫再三,终没有说下去。
  再遥眺数十哩开外的飘香城。
  在那里。
  我留下了一段最美丽又最惨痛的回忆,只希望永远也不用再踏足城内,因为怕自己受不了那煎熬。不过,我是否有命回来,却谁也说不上来。大元首若和黑叉人结成联盟,便有可能得到珍乌刀,那净土人制造出来的神物。
  当晚妮雅并没有回帐内,晨早时我看到了采柔枕上仍有未干的泪渍。
  天还未亮,三万战士拔营起行。
  我和采柔大黑堕在队尾处,现在我还没有和约诺夫等人同行的心情。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葱绿原野,仍在草堆小树叶里蜷息的动物和鸟儿,都给我们惊醒过来,天梦河逐渐移往左侧的远方,逐渐远离,只间中传来微弱的流水声。
  装载着物资的马车和骑士缓缓前行,这已是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
  净土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不知要往那里去,也不知到了那里我能做些什么事了忽然间我生出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哼!避他那么多,假设一切都是命运安排了的,我的一切努力也是没有意义。
  假若这全都是废墟里那异物的安排,我们只是一条一条的可怜虫!
  但真是那样吗?
  为何又有预言书的存在?
  眼角望处,一名骑士停在前侧,抬头一看,原来是红晴在等我。
  我拍马驰出,来到他身旁,和他并骑前行,对这曾共患难的伙伴,我有种打心底涌出来的亲切感觉。
  红晴道:“大剑师你好!”
  他双眼市满红丝,显示一夜末睡,昨晚他们的军事会议不知得了什么结果,不由感到一阵歉疚,我是否过份了点?
  我“嗯!”了一声,和声道:“朋友!保持精神是最重要的。”
  红晴叹了一口气道:“很多事谁不想应是如何发展,但现实总违背了人的愿望。”
  这当然是话中有话,一时间我沉默起来。
  红晴探手入怀,取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链子,递过来给我,我一手接过,送到眼前一看,原来系着的是个精致的鸟形坠子,一呆道:“这是什么?”
  红晴道!这是红月自幼戴在身上的`飞鸟护符,临起行前,她坚持要我交给你挂在身上,好护你平安飞回去见她。
  想起了娇憨慧黠的红月,也令我想起了西淇,我叹了一口气,将链坠挂在颈上,鸟形坠紧贴着心窝,我怎能拒绝她的好意,何况再见她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这时队伍来到一个大湖旁,并且停了下来。
  我奇道:“为何停下?”
  红晴道!``因为要等你下一个决定!”
  蹄声传来。
  约诺夫、侯玉、泽生、田家等一众将领策马迎来,跟在最后的是妮雅,她回复了昔日的冰冷,也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使我知道自己已刺伤了她的心,激起了她的骄傲。
  众人围了过来,开齐施礼。
  他们的神色都有点尴尬,有点惴惴不安。因为都不知我会怎样对待他们这群曾经不信任我的人。
  妮雅是唯一没有施礼的,娇俏的脸庞一片冷漠,但眼内的怆然却瞒不过我,我的心在软化着,也想起了采柔令我心痛的泪渍,唉!这是何苦来由?
  约诺夫望向妮雅,在这里要算她地位最高,第一个发言的自应是她。
  妮雅作了个让约诺夫说话的手势。
  约诺夫嘴角牵出了一丝苦涩和无奈,向我道:“昨晚我们开了个会议,分析了所有资料,发觉我们目前正陷进一个非常危险的形势里。他虽在我身前数步之外,但我的感觉却像他正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一切是那样地不真实,就像在一个梦里,一个不会醒过来的噩梦里。采柔策马来到我身旁,轻轻道:“大剑师,我们下马好好谈一谈吧!”
  我望向采柔,见到的是她哀求的眼光,那还能坚持,点头跳下马来,众人纷纷下马,只剩下妮雅仍高坐马上。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暗忖自己岂是如此没有量度之人,移到妮雅马旁,递出手道:“妮雅女公爵,请下马吧!”在这一刹间,脑海里忽地浮起当她亲眼目睹父亲被席祝同杀害的悲惨场面,我怎能还再打击她。
  妮雅娇躯轻颤,眼中闪过奇异的神采,但转瞬又被冷漠所替代,终没有递来她的玉手。
  采柔来到妮雅另一边,伸手搂着她的腿,求道!妮雅!,,妮雅和采柔四目交投,立时眼睛一红,我以剑手敏锐的触觉,觑准了形势,伸手搂着妮雅的腰肢,将她提了下来。
  妮雅又羞又喜,粉拳迎胸擂过来,叫道:“放开我!”
  采柔抢了过来,搂着妮雅喜孜孜退在一旁。
  我环视众人,大家均脸有喜色,我苦笑摇头道:“说吧!”
  气氛至此融洽多了,虽仍末回复旧观,但已到了可以交谈的局面。
  约诺夫定了定神,正容道:“救兵如救火,经过了昨晚的商议,我们一致决定了以最快的速度和路线,赶往立石堡。我大奇道:“这道理显而易见,但你仍然郑重其事说出来,其中必有原委,是吗?”
  约诺夫脸中现出佩服的神色,道:“大剑师果然明察秋毫,这件事要分开几面来说。”转向妮雅道:“妮雅大公,可否由你来解说?”
  看来每一个人也想协助我和妮雅修好关系。这时大黑来到找身旁,我顺势坐在一块石上,招呼各人坐下,过去了一的事便让它过去了吧!,泽生乘机发出命令,指示其他战士暂时休息一会,也让马儿到湖旁去喝水,大家生火造午饭。
  采柔心情大佳,赶着大黑往湖的方向跑去。希望她不是要像那次裸泳一番,那将会惹来骚动,甚或战争。
  我们围坐一团。
  妮雅拔出弯刀,拣了处没有草的泥地,画了一条长的山脉,刚要说话,我已取起一颗石,放在一个凹入的部位,道:“这是立石堡。”不用说那也是逐天山脉了。
  妮雅瞪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发脾气时,记忆力特别好。”
  哼!这妮子仍不肯放过我,难怪说女人的心胸特别窄。
  红晴也童心大起,捡来一大堆石子,排列起来,一端向着逐天,授着斜斜落下,再分成两条支豚,叉了开来,道:“这是奔月!”
  约诺夫微微一笑,在肩上摘了下太阳形的微号、放在奔月山豚尾巴处两道支脉包围着的广阔空地里道:“这是我们的位置,若我们要到立石堡去,最安全就是绕过奔月的两条支脉,由奔月东原又或西原沿奔月山脉往逐天进发,但那最少要十五天才成。”
  侯玉神色凝重地道!捷径是爬上奔月东脉,穿过亡月峡谷,直抵逐天大平原,那只需六至七天的时候,然后再走三天,便到立石堡了。
  一时间大家静了下来。
  我已把握到他们犹豫难决的原因,问题出在阴女师身上。
  红晴伸手在奔月东脉约三分二处拿起了其个一块小石子,露出了一个缺口道:“这是亡月峡谷!又在怀里掏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半人半兽石雕,放在缺口外,道:“假设黑叉人守在这里,便可对我们迎头痛击,那我们将是有死无生,当然,黑叉人可能并不知道这捷径的存在。”
  我定晴看着那奇怪的石雕,奇道:“是什么鬼东西,这么狰狞吓人?红晴得意地道:“这是从左令权身上搜来的。”
  这确是个可怕的雕像,但雕工却很精细,特别是这长着牛角的人张开了的口内所露出锋利的兽牙,尤使人心寒。
  泽生插入道:“这要假设阴女师祭司并不是他们的人,否则黑叉人定会在那位置等待我们,对他们来说,能杀死大剑师,将比能否攻陷飘香城更重要。”
  他还称她为祭司,显示他们对我的话仍是半信半疑,这也难怪他们,那天我指阴女师肩上有伤痕时,这妖妇便以事实证明了我是错的,至于她车上载有重物,也可能是另有原因。没到使她有百辞莫辩的一天,净土人也不会真的怀疑这地位尊崇的祭司,天眼在这里就好了。
  我望向妮雅,后者正回避我的眼光,显然不想再在这问题上和我有争拗,但当然并非表示同意我。
  侯玉道:“若我们由东原或西原往逐天进发,敌人便难以捉摸找们的路线,不像亡月峡谷般只有一个固定的出口,但我们却要用多一倍的时间,我们负担得起吗?约诺夫道:“我们负担不起,七天时间足够让黑叉人囤积大量食物,更巩固他们的防御设施,甚至可能突破了较脆弱的天庙南方防线,攻陷多一座城堡,我们唯有赌上一铺。”
  我冷然道:“既是如此,你们还要我作什么决定?眼光移往红晴,后者干咳一声,避开我责怪的目光。妮雅幽幽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大剑师,昨晚的军事会议你并不在那里,所以我们只能自己作出决定,最后我们仍认为值得搏上一搏,但我说出原因来时,你可不能恼我。”
  这样美人软语,教我还怎能发作,这时心中亦有点悔意,我是否太情绪化了,致弄到现在这局面,摊手道!`我的宝贝,说吧!”
  妮雅估不到我在众人面前公然表现出和她如此亲妮,又羞又喜,垂头道:“我不说了,红晴你来说,说错了他也不会像怪我般怪你。”
  我为之气结,却又无话以对。
  红晴再干咳一声,清清因昨夜说话多睡眠少而略带沙哑的喉音,道:“我们认为这事值得赌上一铺,是有三个原司,第一个原因,就是即使阴女师真是内奸,可是因工冷明退得太匆速,两方面仍未联络得到,不能及时在亡月峡谷出口截击我们。”
  泽生接着道:“祭司们向来不参与实际的军事行动,而-向为了保密,我们也从不经亡月峡谷输运物资,所以阴女师是否知道有这捷径,也是疑问?”
  他们像是忘了她有套取人内心秘密的异术,我沉默下来,好一会也听不到有人说出那第三个原因,禁不住冷哼道:“第三个原因不用说,就是阴女师可能是无辜的,我只是误会了这位祭司。”
  众人噤若寒蝉,怕再触怒于我。
  一直没有作声的田宗道:“找会先率二千人作探路的先头部队。若有危险,便遣人回来告诉你们。”接着苦笑道:“不过若真有敌人伏在谷外,也不是那么容易察觉,因为那处满布森林和丘陵,地形隐蔽之极。”
  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况且自下的情况是明知危险,也不得不作出这无可选择的选择,我语气有点软弱地道:“工冷明有五万人,我们有三万人,至不济也可以退回谷内死守吧!”站起身来勉力振起精神,向妮雅嚷道!`来!让我们去看看采柔和大黑谁游得快一点。”
  妮雅想不到我如此“放得下”,态度改变得那么快,一时间适应不了,呆在当场,不知应继续对我表示冷淡和不满,还是应该欣然接受我的邀请才好?
  我不理她那么多,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拖着她往湖那边走过去。
  妮雅低声道:“大剑师息怒了吗?我反问道!``女公爵息怒了吗?”
  妮雅瞅了我一眼,幽怨地道:“我那有发怒的资格?那敢?”
  我微笑道:“以后你有了,因为我犯了错,犯了乱发脾气的错,不过我以后也不会那样了,因为那只会误事。妮雅想不到我竟肯认错,凑过小嘴,在我脸颊轻轻一印道:“不!你发怒时的模样虽很可怕,但也威武迫人,连红石大公和约诺夫这样倔强骄傲的人也吓得跪了下来。”
  我晒道:“他们跪的不是兰特,而只是那圣剑骑士。”
  妮雅开颜浅笑,道:“难怪采柔常说你的话总是怪怪的,但又非常含蓄动听。”
  大湖在望,湖旁挤满了人,不住爆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啸叫。
  我呆了一呆,难道采柔真的脱光了衣服,跳进湖内,就像在十八巨人树的小湖那次那样吗?
  “哗啦!”
  水声响起。
  众战士又欢叫起来。
  我和妮雅挤前一看,一齐莞尔大笑,原来“裸泳”的是大黑,操纵它的当然是顽皮的采柔,她将一段粗树枝抛往湖心,大黑便跃落水中,游将过去,叼那树枝回来领受拍头的奖赏和众人的欢叫掌声。
  我和妮雅相对而笑,在刹那间,我们都知道由前天开始的风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凤香的确死了,大元首仍然在逃,这就是人生吧!

 

 

第 二 章 亡月峡谷

  五天之后,奔月东脉横互前方。
  这是道特别秀茂的山脉、峰峦起伏,除了峰尖的部分外,全给绿色的植物覆盖着,从外观怎样也想不到里边竟有一条可供人马穿越的秘径。
  太阳西沉时,我们在遥对着东脉的一处山丘高地扎营休息,在日以继夜的两天行军后,人马均疲倦欲死,很多战士几乎一下马便躺在地上,争取休息的时间。
  大黑坐在采柔旁边,张大了口,吐出舌头,口水不住下滴,将在炎阳下行军的苦况表露无遗。
  净上的秋天日暖夜凉,太阳一收,立即清爽非常,也幸好如此,否则人马更受不了,黑叉人拣这时间南来攻伐,显然已把握了节候的变化。
  采柔取出水壶来,把水倒进一个人木碗里,让大黑解渴,对这家伙,她是服侍得无微不至。看来若要大黑在采柔和我之间只准拣一个主人跟随,我一定落选。
  闪灵谷也许是大黑终老的理想地方,想到这里,心中一痛。
  采柔将水壶递了过来,我摇头道:“你先喝三口,才轮到我。”
  采柔不依道:“不!你先喝。”
  我知道拗她不过,捧起水壶,迎面倒下,任由冰凉的水淋在脸上,流到嘴里和身上,感受着生命的赐与,到只剩下小半壶时,我才递给来柔。
  来柔接过水壶,低声道:“我知道永不会忘记你喝水的痛快样子。”
  我微笑道:“我也永不会忘记你在湖里忘情的畅泳。”
  采柔低下头去,叹道!`多么希望时间能停顿在那一刻,永远不前进。”
  妮雅走了过来,挨着采柔坐下,道:“田宗的人回来了,他们到达了亡月峡谷,一切看来很平静,但他仍不敢肯定是否百分之百安全。”
  来柔将水壶递过给妮雅道:“喝一口吧!”
  妮雅接过水壶,伸手搂着采柔肩头,将壶嘴送到采柔唇边,硬迫她喝了两口,自己才喝,这妮子真的深悉采柔的忘我之道。
  采柔道:“为什么会给这美丽的地方起了个`亡月谷'的可怕名字?”
  妮雅笑道:“可怕吗了你太胆小了。`亡月'的意思只是因树木繁茂,两旁山壁高起,所以月亮照进谷内的时间很短而已。接着将小嘴凑到采柔身边,又叽叽嘎嘎说了另一番话,听到采柔直点头,还露出心神响往的模样儿。我好奇心大起,追问道:“你告诉了采柔什么事?”
  采柔不忍,推了妮雅一把,造!“告诉他吧?”
  妮雅道:“没有什么,我只告诉小采柔亡月谷附近有条会发热的泉水,泡在里面可舒服得紧啦!”
  我失笑道:“女人都是爱洗澡的。”
  妮雅采柔两人大嗔道:“男人不爱洗澡吗?”我大笑道:“爱!当然爱……爱让女人为他洗澡。”
  两女粉脸齐齐通红。
  一个妮雅的女亲兵走了过来躬身道:“帐幕弄好了,请公爵、大剑师和采柔小姐往帐内用膳。”
  一弯明月升离了奔月东脉,以她无可比拟的色光照耀着大地。
  我虽站在营帐外的荒地上,但心神却飞越过横向远方像条蛰伏着的巨龙般的山峦,到了山脉另一边的世界里。
  净土的命运在那里默默等待若。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掌握净土的命运,但到了这刻,才知道自己错了,这大地上很多事物都是不由人的意志或谋略作主的。
  假设黑叉人就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净土便完了。两次胜利带来的激昂士气亦会彻底崩溃,我们这三万太阳战士已是南方军事力量所能凑合出来的最精锐部队,我们败了,红石大公的军队更是不堪一击。就算我们不怕耗费宝贵的时间也不怕土气低落,苦候红石来与我们会合,亦于事无补,因为太阳战士根本撑不住与黑叉人打的硬仗。
  尤其对方是蓄势以待,而我们则是劳师远征,力累心疲。何况对方还可能有一个令我完全没有战胜把握的大元首在。
  南方崩溃了天庙便陷于完全的孤立,灭亡只是迟早的事。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我和约诺夫他们不同的地方,是我知道阴女师定是内奸,而且智谋一点不下于我,所以才能使我一直处在下风,而今次亦会是那样。
  可是到了这刻,连我也感到回天乏力,改变不了即将降临的厄运。
  妮雅在旁道:“大剑师!你在想什么?”
  我沉声遣!“黑叉人在那边等着我们,我感觉得到。采柔倚着我的娇躯猛地一颤,伸手搂紧我的腰道:“那怎么办?。妮雅强作镇定地遣!“但田宗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好的呢!”
  我摇头道:“你不会明白的,这是剑手的直觉,是超越了理性的,就像我初会阴女师时,便感到她和巫帝一定有关系。采柔道:“巫帝究竟是什么人?”
  我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人知道,巫国是大地上一处神秘和邪恶的地方,照我猜想,巫帝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大元首作恶,所以特别派出了巫师来辅助大元首,若非巫师给我杀了,帝国也不会那么容易崩溃,所以大元首一抵净士,便找上了阴女师,可知他们间一定有联系,而黑叉人也是巫帝在背后撑腰的,他是这大地上一切罪恶的源头。”
  是的!
  我的真正大敌正是这隐于一切邪恶之后的巫帝,他是邪恶力量的核心。
  妮雅也受到我的感染,颤声道!`那我们应怎么办?
  我叹了一口气道:“假设我们按兵不动,又或改道前进,你说行吗?我们已到了没有回头路的地步,唯有从策略上设计,和黑叉人打上一场硬仗,妮雅,我的宝贝,你听着……''妮雅道:“我在听着!”
  我的眼神凝注天上的弯月,长长吁出一口气道:“立即召集所有将领到这里来开会,我要他们一点差错也没有地执行我的命令,这一场硬仗我们一定会败,但却要败得漂亮,在败中求取最大的成果,甚至胜利。”
  妮雅应命而去。
  我闭上眼睛,忽然间,我知道自己又重新接受了圣剑骑士的身份,在凤香死后,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当我们进入亡月峡谷时,才真正明白妮雅那晚对这秘谷的形容。
  不但谷内树叶密布,连两旁的崖壁上也长满了横伸出来的植物,道上满是泥泞,想走快一点也不行,窄的地方只能仅容两马并进,但阔落处却足可容千人之众,每转一个弯,眼前的景物都有变化,若是寻幽探胜,这真是个好地方,但却绝不适合快速的行军。
  由天亮开始进谷,到了午后,最前头的部队才抵达谷口处。
  大军停了下来。
  我策马来到最前方处,一众将领已在谷口等待着。
  战士们都在忙碌着,依我的吩咐在扎造着以树木和枝叶作材料的假人,又削尖长木,以作武器。
  我跳下飞雪,来到众人间,透过树叶往外望去,只见一片宽大的平原外,是另一个广阔的疏林区,风景美丽平静,表面上一点凶险也感觉不到。左右两旁的林木较为茂密,延绵十多里,要藏上数万人,真是轻而易举。
  田宗道:“穿过这约五里的疏林,便是逐天大平原了。”
  约诺夫有点疲倦的英俊脸庞神色凝重,道:“田宗曾派人到谷外的树林窥看,没有任何发现,但我却不敢说黑叉人不在外面,因为若换了我是他们,亦会将大军布在别处,只派人侦察监视谷内的状况,再以黑叉人惯用的手法,例如反射阳光的镜子和火光来通讯,以决定伏走的行劾。”
  这人不愧净土新一代的名将,一点不为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侯玉道:“敌人攻击我们最好的地方,是疏林后的大平原边缘处,因为那里丘陵起伏,最有利于伏击。”
  我沉声道:“谷口的防御措施造好了没有?田宗点头道:“我们砍伐了大批树木,又以树藤造了大量的绳索,只需非常短的时间,便可在谷口布防,足可抵挡黑叉鬼一至两天的强攻。我道!`说得不错,黑叉鬼的目标是要我们全军覆没,所以定要待我们全军离开亡月谷时,才发动攻击,最理想当然是截断回谷之路,将我们困在疏林里,甚或放火烧林,那我们就会陷于绝境。”
  众人脸色齐变。
  约诺夫透出一口大气道:“这方法确是歹毒之极,幸好大剑师早有对策。”
  我向泽生道:“腾空了多少马匹出来?!泽生恭敬地追!“足有七千匹,大剑师!”
  我望向红晴,后者忙道:“浸了松油脂的火箭种已制好了。我点头道:“好!”接着向田宗吩咐道:“现在保持平静,生火造晚餐,吩咐战士们尽量喧哗一点,并派出侦查兵装模作样一番,一到入黑,你便率五千人潜人疏林里,开出一条可供五马并驰的走道,一待你完成,便是我们发动的时刻了。”
  众人轰然应喏,各自散去依计行事。
  我向留在身旁的妮雅问道:“原本你们不是以为阴女师并非奸细的可能性很大吗?为何现在又煞有介事地如临大敌呢?”
  妮雅俏脸一红,嗔道!小气鬼!一点也不肯放过人家。”
  采柔为她解围道!因为你是圣剑骑士,到了紧要关头,众人都信你,不信自己。”
  我失笑道:“原来是这样!哎也!”
  妮雅大力踏了我一记脚尖,逃了开去,恨得我牙痒痒地。
  采柔的手穿进我的臂弯内,亲妮地紧挨着我道:“我很兴奋,大剑师又将领导太阳战士迈向再一次的胜利。我的脸色深沉下来,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错了,我的目标只是希望不会大败,照工冷明以往的战绩,此人用兵非常狠和稳,何况还有大元首和阴女师两人在他们那一方,军力又差不多是我们的一倍。”
  采柔喜色全消。
  我低声道:“采柔!你听不听我兰特的话?”
  采柔垂头道:“听!但我仍要在你身旁,和你并肩作战,因为我受不了你在出生入死,我却躲在一角思念你的那种折磨。我大为头痛,但仍有最后一招杀手□,我温柔地拨开她遮盖着艳容的秀发道:“你若要跟着我,那大黑怎么办?一根绳子你也知栓不着力大无穷的大黑,若它追着来,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采柔浑身一颤,樱唇轻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安慰道:“假若你在我身旁,我会分心照顾你,若遇上大元首,那便非常危险了。”
  采柔思索了一会,柔顺地点头道:“但起码你要让我和大黑陪你到疏林里,我答应若要撤退时,我定会和大队一齐撤回谷里。我正容道!`无论我陷进多么凶险的环境里,你也要这么做。”
  采柔斩钉截铁道:“是的!”
  紧握着她的手,我想着她装在美丽丰腴大腿上的“贞节卫”,若我有何不测,我知道这闪灵族的美女会毫不犹豫地动用它,让它来完成它存在的死亡使命。
  七干匹驮了挺持着削尖了长木假人的战马,夹杂在三万名战士里,在弯月的照耀下,缓缓越过谷口和疏林区间的长草原,进入疏林里。
  敌人既知我们行军的路线,必早派人在远处估计过我们的实力,知道我们的兵力在三万人间,这七千假人,就是要他们产生错觉。
  泽生和侯五各率一队二千人的队伍,守在平原的两翼,护着队伍的两侧,更重要的是遮挡敌人对谷口的视线,好让妮雅率人完成布防的重要工作。
  一进入林内,七千假骑兵立时给集中起来,通过田宗新开的林路,迅速往疏林边缘聚合,这是要使黑叉人错误估计我们行军的速度。
  采柔搂着大黑,策着战马,紧傍我旁。
  众人的心都像技紧了的弦,没人有说话的心情,只有蹄起蹄落的声音。
  约诺夫和田宗早在疏林边缘处等候着。
  我和采柔来到他两人身旁,往疏林外望去,只见明月下,丘陵起伏,沉寂平静。
  我道:“怎样了!”
  田宗道:“我嗅到危险,听!一点生命的感觉也没有,附近的走兽到了那里去。黑叉人定是以嘴套封了战马的口。”
  约诺夫点头道:“我也曾给黑叉人伏击过一次,也像现在那般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我深吸一口气,道:“准备好了没有?'两人迅速地点头。我静了下来,默默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众人见我毫无动静,都奇怪地望向我。“叮!”背上的魔女刃叫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
  我微微一笑道:“我等的就是这一下声音。接着正容道:“待会号角响起时,你们所有人迎须依计撤退,不要理会我和我的人,知道吗?两人点头。侧头和采柔交换了深深的一眼,我一挟马腹,策着飞雪往前驰出。飞雪仰天长嘶,众战马立时生出感应,兴奋地嘶叫起来。一时天地鸣应。战士们放开驮着假人的战马□绳,七千战马立时迈步追出来,疏林两旁各驰出共两千战士,将假骑士迫在中间,浩浩荡荡往逐天大平原的边缘丘陵奔开去。蹄声轰隆。转眼间在我率领下,近万匹载着真假战士的战马,驰上了第一个山丘的最高点,眼前是起伏不平的丘地。我心中冷笑,黑叉人果然不把太阳战士放在眼内,否则也不会任我们尚未完全出林前,仍未发动攻击。他们将为此付出代价。我们开始冲下斜坡。“飕飕飕!”
  忽然间劲箭满天。
  前面左右中三方涌出无数黑叉骑士,向我们冲杀过来,前十多排的人都弯弓搭箭,朝我们发射,杀声震天。
  我勒着马头,让身后冲势正盛的假骑士继续往敌人冲去。
  战马倒下,假人东倒西歪。
  其余的战马,踏着马尸往前俯冲过去。
  我和二千战士,落在后方。
  我一声长笑,拔出浸了松脂的火箭点燃,“飕”一声射去。
  火箭准确无误地落在一个假人身上,立时燃烧起来。
  众太阳战士纷纷射出火箭,虽然只有少部分有我的准绳,但不一会数千假人已有几百个熊熊地燃烧起来…一个一个的火人,在战马驮载下,往狂攻过来的黑叉人冲去,战马受火所刺激,都发了狂般冒死前冲。
  距离实在太近了,不容黑叉人有任何改变战阵的机会。
  同一时间,疏林的后方杀声大起。我的估计没有错,敌军是要截断我们的后路,不过他们会受到妮雅的人马强力对抗,和正在回头的泽生和侯玉两军的夹击。前方的假骑士已冲入敌人阵内。
  那种混乱的情形,真是说也说不上来,尤其当背着火人近乎半疯狂状态,冲进了敌人处的战马乱撞乱窜时,敌骑都狂嘶乱叫,将主人抛下马来,惨受千蹄践踏的厄运。
  我举起长剑,往前杀去。身旁的号角兵立时吹响号角。
  “呜……呜……呜……”,近五千匹狂马深深地冲进敌人阵里,黑叉大军的先头部队陷进歇斯底理的混乱中,再难以推进半步。
  我身边这二干太阳战士都是漓选出来的箭手,彼消此长下顺着我们的推进,箭矢像雨点般投往敌阵,不给他们重整阵脚的机会。后方左右蹄声响起。田宗和约诺夫接到我的讯息,也杀将出来,侧攻敌人较完整的两翼。
  魔女刃回到鞘内,两枝大笨矛来到手中,左右挑出,黑叉人纷纷溅血落马。二千太阳战士见我神勇无匹,军心大振,伴着我奋勇杀入敌阵,一时间喊杀声填满整个天地,马嘶人喊,大战终于开始。
  每深进一步,敌人的顽抗力便开始加强。
  不一会我身边只剩下千许人。
  我收起铁矛,拨出魔女刃,连杀十多人后,大叫道:“撤退!”
  号角声起。
  我们占在上风,要退便退。
  田宗和约诺夫的军队亦缓缓后退。
  箭矢满布天上,向追来的黑叉人射去。
  我和千多骑士护在最后,掩护田宗等退回疏林里。
  五千太阳步兵冲出,将盾牌插在地上,躲在盾后弯弓向敌人狂射。
  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我和千多战士逐渐接近那些步兵布下的盾箭阵,只要过了那界线,我们便安全了。
  “呵!”
  一声凄厉的喊叫起自后方。
  我心中一檩,回头一看,刚巧见到走在最尾的两名太阳战士凌空飞起,抛往地上。
  一个恶魔般的巨人远远领前,率着如狼似虎的黑叉人造来。
  大元首!
  我猜得没错,他果然在这里。
  他并不怕箭矢的威胁,若给他咬尾杀来,我手下的千多人和速度慢得多的五千步兵,将会一个不剩。
  我勒马回头,大叫道!`全退回去!,,号角再响。
  五千步兵拔盾往疏林跑回去。
  飞雪双蹄劲踏,带着我往大元首冲去。
  太阳战士人仰马翻下,大元首一点阻滞也没有,向我追过来。
  我大喝道:“走!放火烧林!”
  大元首逐渐在我眼前扩大,距离迅速拉近。
  大元首狞叫道:“兰特,这就是你葬身之处。
  这时我才发觉他手上的武器并不是剑,而是一支长达十五尺,粗若人身的长木,他座下的战马也比我见过的任何战马更粗壮,难怪能负起如此惊人的重量。
  他还未得到黑叉人手上的珍乌刀。
  “呖呖喇喇!”
  林木燃烧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他们已遵照我的吩咐,放火烧林。
  我的心热起来,只要我能杀死大元首,再回马冲回林内,沿着田宗开出来的“秘道”走,便可安然通过火林回到谷内,而不知就里的黑叉人将不敢追来。
  一声女人尖叫在后方响起。
  我骇然回头望去,一个黑点,由已开始着火燃烧的林内飞窜出来,追在后面的是我的小采柔。
  我立时汗流浃背。
  是大黑。
  它见到了大元首,连采柔也不顾了,跑出来复仇。
  这个念头还末完。
  风声从后脑而来。
  仓忙下,我挥剑挡格。
  “笃!”
  魔女刃几乎甩手脱飞。
  飞雪不堪大力压顶,前蹄一曲,向左跄跟两步,几乎滚倒地上。
  我和大元首错身而过。
  他的木柱断了一小截。
  而我的手却麻木至几乎举不起来,不过我已比从前有力多了,否则只是这一下硬接,加上木柱本身的重量,保证连臂骨也要断折。
  大元首狂叫一声,回头冲来。
  剑交左手,往前劈去,正中木柱的头端处。
  魔女刃深陷木内。
  我暗叫不妙。
  大元首已用力一绞。
  幸好我亦同时运力一转,木屑溅飞下,魔女刃及时脱出。
  “汪汪!”
  大黑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采柔凄叫大黑的声音,亦传进耳内。
  黑叉人铺山盖地冲过来,最近的离我们处仅有数百步之遥。
  大元首的大木柱在他黑头盔上舞了一个大圆圈,巨体俯前,闪电般横扫而来,取的只是飞雪的马头,他离我还有十多步的距离,但因木柱断了一小截后长度仍达十多尺,所以不虞我能反击。
  我夷然无惧,魔女刃交回右手,施了下巧劲,将木柱挑开。
  黑影一闪,大黑扑咬大元首的大腿。
  我嘶心裂肺狂叫一声大黑,随手取起挂在马旁的大弓,往大黑旋飞过去。
  大元首看也不看大黑,乘势再一柱扫过来,这次目标是我的大腿,若给他扫中,不但我要腿骨尽碎,连飞雪也要五脏俱裂。
  黑叉人更近了,只有二百多步的距离。
  “汪呜!”
  长弓“啪”一声击中凌空跃扑大元首的大黑,将它打得抛跌开去。
  采柔策马赶至,一手往它颈毛抓去。
  我心头一松,魔女刃奋力侧劈。
  “嚓!”
  木柱应刃断掉三尺来长的一截。
  我乘势一抽马头,飞雪跃起,避过余势末尽的木柱。
  这时采柔俯身抓着大黑厚软的颈毛,也不知她那里来的力量,竟将大黑整只提往马背。
  大元首狞笑一声,只剩下十尺的大木柱回收,竟往采柔扫去。
  我魂飞魄散,策着飞雪死命冲前,眼看已来不及,岂知大元首木柱在半空中凝走了,眨眼的功夫,突改去势,回柱往我扫来。”
  他的目标原来竟是我。
  我想提刃挡格,但已来不及,一俯身,木柱在我背上横过,劲风刮得我背脊生寒。
  我猛挺脚肢。
  风声再响。
  原来他的木柱刚掠过我的背脊少许,竟又回扫过来,用招之妙,用劲之巧,时间的拿捏,使我完全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来柔的尖叫声中,大元首的木柱已击在我右肩膀处。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我剑手近平冷酷的镇定发挥作用,当护臂的甲胃碎裂声起时,我的脚离开了马蹬,同时用力缩低了少许,以较能受力的肩脾骨压住木柱,一扭一卸。
  魔女刃由右手交往左手。
  饶是这祥,一股全然无法抵抗的大力传来,将我整个人扫离马背,远远抛跌。`蓬!”一声,我结结实实掉在地上,全身疼痛麻痹,魔女刃奇迹地没有脱手。
  我勉力抬头往上望去。
  四周全是马脚,但我认得是太阳战士的战马。
  大元首的怒吼和太阳战士的惨叫不住响起。
  我一咬舌尖,精神一振,勉力爬了起来,只见约诺夫和一队太阳战士驰至,死命地向大元首狂攻,阻止地过来向我补上一柱。
  黑叉人的确声只在五十多步开外。
  这时飞雪赶到了我的身边。
  我知道现在只有一个方法救得采柔,救得约诺夫和他的战士们,甚至可救回自己。
  我狂叫一声,拚尽余力,跃上飞雪,叫道:“带采柔回去!”
  一挟马腹。
  飞雪箭般横驰而去。
  大元首的怒吼由后方迫至,显示他正拚命追来。
  我一阵昏眩,终支持不住,伏倒马背上。
  飞雪冲上山丘,又冲下山丘。
  这起伏不平的地形,既有利伏击,亦有利逃走。
  身后的蹄声逐渐减弱。
  我终于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