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
   —黄易
第 五 章 情迷郡主

  烟花在天上一朵一朵地爆开来,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盲目的人开始忘记了为何事兴奋,各自去寻欢作乐。我推开了身边的几个人,拨开了大胆少女往我身上乱摸的手,闪进了横街去,一阵奔逃后,远离了‘拥护’我的群众。在我松了一口气时,心中警兆忽现。
  这时我是在一条僻静黑暗的横街里,群众的叫嚣喧闹声,隐隐从大街处传来。
  在我的前后出现十多条人影。我感到杀气迫近,他们手中的长剑反映着天上烟花的彩光。
  “篷!”前后均有火把燃点起来,将整条窄巷浸浴在跳动的红色火光里。我心中冷哼一声,剑已来到手上。
  两边迫近的武士里,其中一两个我省起是与纳明一道走的人。原来是为纳明报仇的。
  我不想陷进腹背受敌的劣况,闷喝一声,豹子般往较多人的一方冲去。在一般情形下,人手少的一边,亦应是武技较强的一方。
  两把剑迎面奔至。我一声不响,凝聚起心中的杀机,只略闪过要害,长剑闪电般向两人的咽喉抹去。在这只容三人并肩而过的窄巷里,闪躲困难,剑势亦难以开展,动辄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故极不利人多的一方,我这种以命搏命的战略,就是要考验纳明这群朋友为友报仇的决心。他们当然不能下得这口鸟气,但我却相信还未到肯为纳明牺牲性命的阶段。
  那两人果然大惊失色,放弃了伤我,自保地抽身后退。这一退成了胜败的关键。
  我剑势开展,一连数下重击,招招不离他们要害,那两人兵败如山倒,狼狈向后退去,立时将后面要涌上来的人撞得溃不成军,三支火把有两支掉到了地上。
  我得势不饶人,趁另一端奔来的人离我还有七、八步的距离时,冲进了对方的阵营里,长剑展开近身搏杀的手法。在窄小的空间内如毒蛇般钻动。
  十多人刹那间倒下了六七个,其他败军之将往巷口涌逃而去。
  后面的人亦已追至。我长啸一声,离开窄巷,来到了宽大的长街里。回剑卓立。
  追来的人为我气势所慑,煞住冲前之势,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这时他们才真的知道我能杀死纳明,靠的是实力而不是侥幸。
  “住手!”一声女子的娇喝从左侧传至。追杀我的人一哄而散。
  我循声望去。一对明亮的美目,深注在我脸上。华茜!罢才随丽清郡主一道退走的女武士头头!她身后随着一批女武士,威风凛凛,她曾对我行援手之恩,对她我并无恶感,尤其是她自具一种刚健动人的美态,英风凛凛,绰约动人。
  华茜走到我身前,冷冷地打量我。男性的自尊,使我毫不躲避她的目光。她眼中闪过奇异的神笆,皱眉道:“我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心中一懔,知道她认出了我的眼神,目下只能祈祷她看不穿我的假面具,我冷冷道:“望月城谁不识我。”华茜俏脸一沉道:“就算你取代了纳明,言语间最好小心点,纳明的下场就是你的镜子。”
  我一听,心花怒放。计划终于成功了,丽清郡主已下了命令,召见我这胜足一百场的猛男,华茜的话正指出我成为了郡主的新玩物,但只是玩物,一天我像纳明般死了,她绝不会为我淌下半滴眼泪,就若她现在召见我这杀死纳明的人那样。
  我目光转作温柔,深望她一眼,淡淡道:“冬天来了,春天亦将不远,人生就是如此,多谢指点。”
  华茜愕然,想不到我居然说出了几句这类带着哲理的话来。
  我道:“现在应到哪里去?”华茜从思索中惊醒过来,一招手,一辆华丽的马车向我们驶来。
  我和她一同坐进车厢里,马车在女武士和黑盔武士护翼下向位于望月城中心处的郡主宫驰去。
  我感到有点奇怪,她为何也坐进车厢里?这显示了她是郡主极端宠信的人。
  华茜在车厢里蹙起秀眉,陷在深沉的思索里,我乐得不被查探,目光溜往马车外的风光。路上行人愈来愈少,马原曾告诉我望月城共有七个军营,三个布在城西分隔帝国和魔女国的‘望月河’一带,两个扎在城东,余下的两个则在郡主宫的周围,由七名黑盔武士的统领指挥,以彩虹的七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命名,所以望月城市民又称他们为七色营和七色统领。总兵力达七万人,是望月城对抗魔女国的常规力量。华茜的女武士系统只有千许人,直辖郡主,不归七色统领,所以人数虽少,权力却非常大。
  马车驶进通往郡主宫的大路。哨岗林立,护卫森严。
  望月湖远远在望。郡主宫建于望月湖心一个小岛上,主殿高起,圆圆的殿顶,十多里外也清晰可见,据说郡主下了命令,任何其他建筑物也不可超逾郡主宫的一半高度,在心理上种下郡主宫君临天下之势,于此可知丽清郡主这人除了有美丽的身体外,脑筋亦大不简单。
  主殿外另有八个副殿,将主殿团团围着,被纵横交错的亭台楼阁、掩映的林木、长廊连结在一起,自成一体。主殿副殿外另有高厚的城墙,确是十分稳固,马原说郡主宫真正厉害的地方,是地下还另有乾坤,即管望月城破了,要攻陷郡主宫,亦非容易。通往郡主宫是四条横跨湖面的人造大道,马车目下正走上其中一条大道,我要覆灭帝国的信心也不由动摇起来,究竟地图上所说的废墟,有什么力量能做到这点?
  湖水清澈见底,鱼儿翻腾嬉戏。我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帝国两个最主要的人物大元首和丽清郡主,他们的皇宫均筑在湖心处,而据祈北所说,魔女宫也是筑在魔女湖上,这是否一种巧合,还是另有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马车速度转慢。
  不知不觉间已走完了长达半里的跨湖大道,从垂下的吊桥进入城门,穿进郡主宫的范围内。
  华茜的声音传入我耳内道:“你叫什么名字?”猝不及防下,我几乎脱口说出“兰特”两个字,幸好我也机灵之极,答道:“神力王。”
  华茜冷冷道:“这那是名字?”我丝毫不让,回敬她冰雪般的目光,道:“我已习惯了,名字只是让人识别的记号,叫什么也没有问题。”
  华茜出奇地没有发怒,反而压低声音道:“我记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我将心中的震动隐藏在古井不波的脸容里,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个不好,便是杀身之祸,可是我却知道华茜只是虚张声势,她若肯定了我假冒的身份,大可发出擒下我的指令,何用费神套我的反应。我露出一个微笑,温和地道:“我们定是有缘,或者前世是夫妇也说不定。”
  华茜脸色一沉,幸好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她冷哼一声,先下车去,我随她而下,马车停在一座院落的正门处,几名俏丽的宫女迎了上来,恭敬地向华茜鞠躬,眼睛却有兴趣地打量我这新宠男。华茜道:“你随她们进去吧,若没郡主亲下的命令,绝对禁止随处乱走,否则休怪我无情。”
  我故意色迷迷地上下扫视了她数遍,在她脸带怒容时,才大步踏进门内。
  “停步!”华茜的娇喝从后传来。我停步转身,那几名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一旁。华茜左手搭在剑把上,杏目圆睁。
  我冷冷地盯着她,刚才看她的目光,是我故意为之,直觉告诉我,她对我有种奇异的情绪,可能连她也不明白,而我正是利用这点,使她难以用冷静和合乎常理的方式来处理我,以至识破我的伪装,这虽是险着,却是死里求生的法门。
  她寒声大喝道:“用你的贼眼再看我一次。”我将冷脸化作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淡淡道:“剑是用来杀死仇恨你的人,而不是欣赏你的人。”转身便走,直到我步进豪华的寝室里,华茜也没有再出声,也没有跟来。
  俏宫女服待我沐浴包衣,最后躺在宽阔的大床上,一睡便至日上三竿的时刻。睁开眼来,阳光从高可及人的窗户射入来,照得云石砌成的地面闪闪生光。
  我舒服得几乎叹息起来,只希望这不是纳明的房间,睡的也不是他的床。
  睡眠使我精神尽按,有信心应付任何的危机。我从床上跳起来,踏出房外布置得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大厅,在厅的一角处,昨夜服待我的其中两名宫女正在奕棋,见到我惊喜地道:“你终于醒来了,昨夜郡主来看过你,见你睡着又走了。”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一向即管在睡眠里也非常醒觉,怎会丽清郡主来看我也不知道,这个原因,我一定要查出来,顺口向道:“郡主何时还会再来?”
  两名宫女将我推回房内,服待我这宠男梳洗,一边道:“帝国那面有大人物来了,怕她一时间没空来见你。”谁来了?哥战、黑寡妇,又或是大元首?
  我探听地道:“郡主宫这么美丽,可不可以带我四处走走?”
  较高的俏宫女道:“你连我们的名字也不问,便这么多要求。”
  语气带着责怪,但眉目间却春意盎然。另外那个园脸大眼的宫女掩嘴轻笑,用眼角扫视我的反应,我见她两人如此风情,心中也不由一荡,道:“敢问两位高姓大名。”较高的俏宫女道:“我叫路易丝,她叫洛蒂。来!苞我们四处走走。”我随着她们走到昨晚进来的大花园里,树木参天,景色怡人,树木间,穿插着数条宽阔的马道,通往花园四方同样形式的建筑物。
  路易丝道:“这后宫分东南西北四宫,每一宫都住有一名男妃,但除非郡主的特许,否则不能离开后宫的范围。”我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身为一代剑师之后,现在阴差阳错下,竟成了男妃的可笑身份。不过这并非自怨自艾的时刻,我默默审察形势,利用在前方高高耸起主殿的圆顶,计算着屋宇间的距离,以备找寻智慧典时,不致摸错了地方。洛蒂道:“不过郡主既让你入住这一号后宫,显然对你非常重视宠爱,说不定也会让你像纳明一样,随意进出郡主宫。”
  我心中一动,是的,目下首要之务,就是用尽手段,先取得郡主的信任,否则在宫内势将寸步难行。
  一天就是那样过去了。路易丝和洛蒂服待过我梳洗和换上睡袍后,眼角春意盈盈,似乎很想我将她们留下侍寝,看来郡主并不禁止她们与宠男有亲密关系,否则给个天她们作胆,也不敢如此。在我没有任何表示下,她们知难而退,却掩不住眉目间的幽怨。洛蒂临离开时,点燃了放在床头的香炉。我心中一动,说道:“我不要点香。”路易丝代答道:“这是郡主的规定,她最爱嗅这香气。”幽怨地望我一眼,才跟着洛蒂离开。
  豪华的大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来到香炉旁,迎着袅袅升起的烟气,深吸了一口,头脑间立时一阵昏沉。
  我退后几步,醒悟到昨晚一夜昏睡的原因,正是这炉香在作怪,但我又势不能弄熄它,因为这既使郡主看出我的高明,又使她对我生出疑心。
  我想起祈北对付巫师迷香的解药,连忙弄开包袱,从藏在衣角里一小包粉里取了一点来,搽在鼻孔处,再嗅香气时,已没有了晕眩感。我估计得不错,这迷香也是出自巫师可恨的手。
  我在床上躺了下来,不一会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惊醒过来,但却机警地不张开眼睛,因为我仍要装作被香气迷倒。
  轻盈的脚步声来至床前,听声音应是两个人,女性迷人的体香随她们的接近送进我鼻孔里。
  一把娇柔的声音道:“华茜,查清楚他的来历没有?”华茜的声音响起道:“禀告郡主,应该没有问题。”我松了一口气,马原神通广大,若连‘神力王’的身份也弄不好,如何能与帝国明争暗斗。
  丽清郡主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他能比得上纳明。”华茜一言不发,我倒想看看她的表情,华茜道:“要否弄醒他?”丽清郡主沉吟半晌,幽幽道:“今晚应付哥战和那黑寡妇连丽君,已使我非常疲倦,明天早上趁哥战去看魔女国那边情势,你带他来智慧宫见我吧。”
  华茜答应一声。一阵沉默后,丽清郡主柔美的声音响起道:“他不算英俊,但却非常有英雄气概,剑术又高明,不如我将他送给你作丈夫。”
  我的心卜卜狂跳,一方面怕听华茜断然拒绝,伤了我男性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又怕她含羞答应,则偷取智慧典的大计将立时落空。
  华茜好一会才软弱地道:“这是否命令?假如不是,我便要拒绝了。”
  连我也听出她对我这假冒的‘神力王’大有情意,爱情是最难了解的事物,我多次开罪她,换来的却是她的青睐。丽清郡主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道:“你是首次动心而对我这类要求加以考虑,可见此人非常有魅力。假设你在明天带他来智慧宫见我前,改变心意,仍可以告诉我。”
  华茜默不作声。这是丽清郡主第二次提及智慧宫,既以‘智慧’命名,只不知与我要盗取的智慧典可有关系?脚步声远去。我不敢张开眼来,一睡至天明。两个俏宫女服侍得我妥妥贴贴,到了快正午的时候,华茜独自一人来到。她冷着脸道:“郡主要见你,跟我来。”她外表冰冷无情,但经过昨晚之后,我却知她内藏那灼热的芳心对我大大心许。当然,我绝不能有任何影响她昨晚决定的行动,否则全盘计划将成泡影。
  我故意装出惊喜和渴望,道:“真的吗!”她见到我渴望见郡主的神情,眼中闪过令人难以觉察的失望,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马车在大门等待着……”她话还未完,我便装作迫不及待地往大门方向走去。这个举动,保证令她对我死心。
  华茜道:“且慢!”我愕然止步。
  华茜向路易丝两人道:“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和神力王说。”
  两人有点奇怪,也有些忧虑,恐怕华茜整治我这曾开罪她的人,无可奈何地往大门处走去。
  华茜缓缓走到我面前,一对俏目注入我眼内。我心知不妙,却苦无他法。
  华茜叹了一口气,目光转作温柔,道:“你见过郡主没有?”
  我道:“没有!”华茜道:“你既没有见过她,贪的必非美色,而是名利权位,但以你的才智身手,也是大有前途,何需成为郡主的男妃,即管以纳明得宠,虽能恃宠生骄,但其实一点实权也没有,对你这样的聪明人来说,不是挺奇怪吗?”
  我小心地道:“生命对我来说,只像过眼云烟,喜欢干什么便干什么,哪能如此分毫计较,就像目前我最想的事,就是晋见郡主,其他一切,连想也不愿想,至于明天怎样,谁管得那么多。”
  华茜脸容转为冰冷,道:“我要说的话说完了,马车在正门,你坐上去,便可见到郡主。”我硬着心越过了她,走出门外,坐上马车,不一会在主殿旁另一座较小的宫殿前下了车。在四名女武士的带领下,步入了庄严壮丽的智慧宫。
  巨大的圆石柱,撑起了宽广的殿堂,地面墙壁全以大型方石嵌成,予人坚固厚重的感觉。一个美丽的身形,背着我卧在殿台上一张雕金的床上,枕着柔软的兽皮。
  我昂然卓立,朗声道:“神力王参见郡主。”丽清郡主娇躯轻翻,变成脸向着我手一拼,四名女武士退出殿外,并关上殿门。
  我虽早有准备,仍给她的艳丽震撼得心湖波动。她的美丽是摄魄勾魂,尤其是那种成熟的风情,轻易地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难怪以纳明的本领,仍甘心作她的宠男,又为她付出了性命。
  何令我震撼的却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年岁,大元首是我父亲那一代的人物,这丽清郡主既是大元首的亲妹,最少也应该年过四十,但横看竖看,她最多也是二十四、五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我打量她时,她也在打量我。丽清郡主以她娇柔的声音道:“你不是很想见我吗?现在见到了,你又有何要求?”春意从她眼内流进我的血液去。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中射出森冷的光芒,淡淡道:“假设我见你的目的,只是想杀你,郡主的处境不危险吗?”
  丽清郡主呆了一呆,跟着却花枝乱颤地娇笑起来,喘着气道:“你这人胆子也真大,竟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坦白告诉你……”
  我打断她道:“不用你告诉我,在你身后台阶之下,埋伏了十二名战士,我听到了他们的呼吸。”
  丽清郡主神情一冷,厉视着我道:“果然有点门道,但这样表现你的能力,于你并无半点好处。”
  我仰人长笑,过了一会,胸有成竹地道:“我胜足一百场,除了想获得你的身体之外,还另有所求。”
  丽清郡主眼光在我身上溜来溜去,昨晚我得知她最欣赏我的英雄气概,所以故意以此打动她的芳心。
  丽清郡主沉声道:“你剑术虽佳,但若触怒我,保证你不能直着离开这智慧宫。”
  她语气虽硬,眼中却闪过欣赏的神色,我知不能今她太难以下台。“锵!”
  一声将剑抽出,手一动长剑幻出千百道跳动的银光,在她杏目圆瞪下,横在颈项间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即横剑自刎,以表示我对你的忠诚。”
  丽清郡主愕然道:“真的吗?”我眼中射出坚定的神色,牢牢地凝视着她。
  她高耸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显然已给我的忽硬忽软,奇兵突出,控制了情绪。
  她叹了一口气,道:“放下你的剑。”我一言不发,将剑抛在地上,发出“当”一声大响。丽清郡主盈盈站起,柔软的长袍,紧贴身上,玲珑浮凸,尽显修长丰满的动人体态。她一拍手掌,后十二名近卫一齐现身出来,然后鱼贯从殿后一道隐秘的暗门离开,转眼间,只剩下她和我。
  丽清郡主道:“你有什么要求?”我淡淡道:“我不想作你的宠男。”丽清郡主脸色一沉,冷冷道:“什么?”我步步进迫道:“我只想做你的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丽清郡主脸色一变,怒道:“斗胆!你算什人东西!”我见好就收道:“只要你一句说话,我可以死在你跟前。”
  丽清郡主背转了身,香肩微震,一时间失去了方寸,她一生掌管千万人生杀之权,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我的进攻退守,着着令她难以招架,既感愤怒,又感新鲜刺激。不过话要说回来,若非昨晚我诈作被迷香迷倒,偷听她吐露对我的观感,我也不敢行此险着,以夺得她的芳心。我缓缓向她走去。
  我来到了她背后,身体贴了上去,紧挨着她的背臀,双手一伸,又紧搂着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掌心贴着她柔软而充满弹性的小肮,一股灼热传入我手掌里,我知道亦同样传进她体内。
  她略挣扎了几下,最后软了下来,脸向后仰,刚好我的嘴唇迎了上去,封着了她娇绝欲滴的香唇。我虽是对她别有所图,仍忍不住阵阵销魂,激起了男性最粗野的欲望。在心理上,她却是我的敌人,仇恨从我深心处冒涌出来,我近乎粗暴地撕掉她的衣物,就在殿中心处像野兽般占有她的身体。
  在我的疯狂攻击下,她由郡主的千金之躯,变成一个只懂婉转逢迎的淫妇。为了复仇、为了家族、祈北和西琪,我已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眼前的要务,就是将她彻底征服,取得她的信任,盗走智慧典,到魔女国去,然后从废墟取得毁灭帝国的力量。道路虽漫长而艰苦,但我却正在迈进着。
  当晚我回到后宫,心中仍回味着和郡主翻云覆雨的滋味,她的确是动人的尤物。从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我的战略已成功了。
  当天临睡前,那两名宫女在离开时又为我点燃了迷香,这一次我早有准备,将留在掌心的解药抹在鼻孔,果然,半夜时分郡主和华茜又来到床前。默默地站在床头。
  良久,丽清郡主幽幽一叹道:“华茜,你看这人有没有问题。”
  华茜轻声道:“郡主!我不知道,但他确是个很特别的男人,他的眼神忧郁,像有很多心事。”郡主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考虑他作你的丈夫?”华茜顿了顿道:“他心中想的是郡主你,勉强他有什么意思。”
  丽清郡主沉默片晌,石破天惊地道:“华茜,给我杀了他,手脚快一点,我不想他有无谓的痛苦。”
  这句说话,几乎将假装昏迷的我从床上吓得跳起来,午间我才和她有合体之缘,十多小时后她便要宰了我,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华茜也愕然道:“郡主!”丽清冷漠地道:“这是命令。”“锵!”华茜剑已出鞘。我心中痛苦之极,当然我不能继续“昏迷”,让人糊里糊涂地杀掉了。
  自下唯一之计,就是在华茜一剑劈下之时,趁她猝然不防,制服了她,然后突袭郡主,再胁逼她带我去取智慧典,只不过这是下下之策,不要说丽清郡主武技高强,此计不易成功,其次哥战、黑寡妇等厉害人物均在此处,即使制住了郡主,仍是步步危机,动辄招败亡之祸。华茜再叫道:“郡主,可不可以由第二个人去做?”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示出芳心中对我的情意。其实我和她的接触极为短促,真不明为何她如此待我,可能因她一向高傲和看不起男人,所以一旦动情,反比常人为烈。
  丽清郡主冷冷道:“这是命令!”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华茜娇叱一声!剑掣起往半空。我立时全身拉紧,默估着她长剑劈下的位置,若要以最快方法送我归天,最佳方法莫如斩我首级。剑已劈下。我正欲张目翻身。
  “住手!”丽清郡主娇喝响起。我硬将欲动的身形止住。剑落了下来,到了我咽喉上寸许位置,凝定不动,刃锋的寒气使我如入冰窖。
  丽清郡主急促地喘气。这时我心中反而大为后悔,因为只要华茜把剑往下略拖,我就是喉破命丧的局面,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生死再不是由我决定。
  华茜的呼吸也紧张起来。丽清郡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收起你的剑。”“锵!”剑回鞘内。华茜一语不发。丽清郡主像是自言自语地道:“你知我为何要你杀他?”华茜道:“郡主!我不敢说。”
  丽清郡主道:“你做我的首席女武士足有四年之久,一向我都当你是我妹妹一样,有什么不可以说。”
  华茜低声道:“一向以来,男人在郡主心里,都只是有趣的玩物,即管纳明,也只不过是件较得宠的玩物,但这神力王却显示了有征服郡主的能力,所以郡主想杀了他,不想成为他爱情的俘虏。”
  我暗忖没有人比华茜更明白郡主这一点,因为她本人也是俘虏之一,假若父亲兰陵知道了我这儿子竟要如此玩弄爱情手段,不知会作何感想?心中苦笑起来。
  丽清郡主道:“那我为何又不杀他?”华茜道:“这可令我大惑不解。”丽清郡主脚步声响起,显示她在来回踱着步,思索着这问题,每逢牵涉到这类男女问题,连局中人也很难清楚。丽清郡主停了下来,道:“假若杀了他,他将在我心中留下最好的形象,我会怀念他而失眠、消瘦,而且无论如何,他终是胜利者,而我却是被征服者。可是若我留他一命,让他有机会表现他的弱点,我会逐渐讨厌他,到了那时,再一脚将他踢开,毫不留恋。”
  我听得呆了起来,世间竟有如此的女人!一般来说,女人都较男人更需要爱情的滋润,但丽清郡主却视爱情为一种斗争,尤其她是如此动人的尤物。不过我也更清楚她对我的爱恋,对我盗取智慧典,大有帮助。
  丽清郡主道:“华茜,你为什么不作声?”华茜低声道:“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丽清郡主再叹一口气,话题一转道:“大元首的大军最迟明天黄昏便会抵达,你要好好准备欢迎的仪式,我真不明白为何会为了兰陵的儿子这样劳师动众。魔女国虽比我们细小,但魔女却是非常不好惹的人,七次交锋下,我们都讨不了半点便宜。”
  我竖高耳朵,只希望她不断说下去。岂知丽清郡主却道:“夜了!休息吧。”华茜道:“要不要我弄醒他?”
  丽清郡主轻声道:“让我来吧!”这是向华茜下逐客令。脚步声远去。
  丽清郡主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柔软的纤手,轻轻抚摸我的脸,神力王这皮面具非常精致,我一点也不担心她察觉出其中的秘密。
  一股辣从鼻孔处涌上来。我作状地扭动了几下,才猛地睁开眼来,恰好迎上丽清郡主故作冷淡的美目。
  我知道她的真正心意,当然不被她冷漠的外表骗倒,一伸手臂,勾着了她的颈项,硬将她的俏脸向我拉来。
  “嘤咛”一声,她的嘴唇已被我封着,我是真心地享受她的香吻,因为她的确是使男人动心的可爱动物。
  我心中想起公主、西琪、黑寡妇、华茜,比较起来,她毫不逊色,百合花虽未见芳容,魅力却又远在这些美女尤物之上。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一睹她的真貌。
  接着是男女的极度欢娱,倒凤颠鸾,我不知郡主和另外那些宠男在床上的反应如何,不过在我身体下的她,的确是全心全意,一点也没有保留地逢迎着我。
  这时她只像个热恋中的美女,一点也使人感不到她毒如蛇蝎的一面,父亲兰陵生前常说!每个人也有几副脸孔和心肠,只要你找对了,最凶残的人也有慈爱和仁心,郡主现在向着我的,无可否认是最迷人的一面。
  我虽怀有鬼胎,仍是不能自制地迷失在她高燃的热情里。
  到天明醒来时,她仍像八爪鱼般紧缠着我,我叹了一口气。
  她立时醒转过来,美丽的大眼睨视着我。幽蛔地道:“你为什么叹气?”
  虽然是刚睡醒,她仍是吐气如兰,可见她的体质远胜常人。我深情地望若她道:“假若这世界没有战争和仇恨,而只有爱,那有多好。”我的心中想到父亲、家人、西琪、祈北,他们全是仇恨的牺牲者,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穿了,怀中这小鸟依人的女子,亦将以最狠辣的手段置我于死地。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郡主轻轻从我怀抱里脱身下床,在床边将昨晚抛于地上的长袍披上,她的背肌紧实,线条优美至不能改动分毫,娇肤闪闪发亮,直至魔鬼般的诱人肉体隐于袍服下,我才能回复正常的呼吸。她回眸一笑,宛如牡丹绽开了春蕾。我从床上弹了下地,来到她背后。
  她惊觉地移开数尺,情爱的迷雾离开了她的美眸,回复冷静和精明。我淡淡道:“郡主!我有一个要求。”
  丽清郡主皱眉道:“不要恃宠生骄,我可以使你富贵荣华,也可以使你一无所有。”她仍在提防着我。
  我知道唯一夺得她芳心的方法,就是首先要与以往只属附庸品的男宠不同,无论在精神上和实质上,都不能像寄生虫般依附她而生存。
  我双眉一扬,深深地望进她眼里道:“人生弹指即过,假若你整天想的只是在计算着别人,还有何趣味?”
  丽清郡主眼中闪过嘲弄的神色,冷冷道:“对你是那样,对我却不是,这世上有些事你在梦中也闯不进那里去。”我心神一震,她这几句话里面大有文章,不过我一时间却把握不到。
  丽清郡主转身往房外走去,边行边道:“在这仇恨的土地上,仁慈只代表软弱,你不骑在别人头上,便会被踩在别人脚下。”
  “锵!”丽清郡主愕然转身,瞪着我抽出鞘的长剑。我淡淡道:“你若不听我的请求,我这便杀出宫去,回复我自由之身。”
  丽清郡主眼中喷出愤怒的光芒,冷若冰雪的声音道!”你闯得出去吗?”
  我道:“我有三不怕,就是不怕痛苦、不怕流血、不怕死亡。”丽清郡主眼中的厉芒更甚,道:“你是否想将我制住?”我长笑起来,顾盼豪雄地道:“绝不!你是我生平第一个感到爱情的女人,无论你如何待我,我也不会伤害你,闯出去只是我和你手下的事。”
  丽清郡主默然望着我,温柔取代了眼内的愤怒,软软靠在门旁,柔声道:“世上竟有你这样的蠢蛋,说出你的要求吧!”
  我见好就收,跪了下来道:“我请求郡主还我自由。”丽清郡主叹了一口气道:“你又说爱我,为何这便要走?”
  我站了起来,微笑道:“谁说我要走了,只不过我不想只是你其中一个宠男,而希望能来去自如,而不是活在深宫之中,每日等你召见,每晚等你宠宰。”
  丽清郡主道:“那你算是什么身分?”
  我耸肩道:“这要由你决定。”
  丽清郡主道:“我真拿你没法,你没有任何战功,我势不能破格提拔你为七色纸领,宫内的防卫,又有华茜打理,唉!就这样吧,你便暂时做我的近身侍卫。”
  我再次下跪,恭敬地道:“多谢郡主。”我的忽硬忽软、忽然高傲、忽然卑恭,一定使她方寸大乱。
  当然,我最大的本钱,是她对我仍相当迷恋,否则纵有千百般武艺,也派不上用场。
  丽清郡主道:“华茜会来指导你一切,今天晚上,在主殿内会有盛大的宴会,欢迎我兄长大元首的驾临,你要小心一点,若开罪了他,连我也护不了你。”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的心仍在卜卜跳动,刚才我行险着取得在宫内行动的自由,是迈向成功最重要的一步,我答应了百合花在七日内盗得智慧典,今天已是第二天,可说是时日无多了。
  丽清郡主虽给予了我自由,但必会命人暗中监察我的行动,此后还须步步小心,一个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我梳洗过后,华茜遣人将我带到主殿,那里上百的宫女和侍卫正为今晚的宴会忙碌着,比起主殿,智慧宫只像个房间。参天的二十四条巨柱,撑起了圆拱形的殿顶,长形的台子设在殿的四周,腾出殿心可容百人共舞的广阔空间。华茜来到我身边,神情复杂的眼睛打量着我。我淡淡道:“你好!”
  华茜瞪我一眼,冷冷道:“怎及得上你这红人。”她语气虽不友善,但接下来却非常细心指导我有关的礼仪,和宴会里应恪守的规矩。可见她内心对我还是相当有好感,女人的心理真难明白,照计我舍她而取郡主,应是她恨之入骨的目标才对。整天我便在华茜的引领下,巡视宫内的一切,当我们经过那天郡主初见我的智慧宫时,华茜特别提醒道:“这智慧宫是郡主指定的禁地,也是郡主休息的地方,除了郡主召见,否则谁也不得进入,违令者斩。”
  我的心登时活跃起来,看来智慧宫的地下必另有密室,智慧典放在那里的机会实在太大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我心中形成。
  我又见了很多人,都是宫中的侍卫,到了近黄昏时,一套近卫的军服送到我手上,穿上后连自己也觉威风凛凛。

 

 

第 六 章 智盗宝典

  大元首在午后时分率领大军抵达城外,但直至夜黑时,才在夹道欢迎的城民欢呼声里乘马进宫。
  直通皇宫的大道两旁,每十步便有一名黑盔武士高举火把,像两条火龙般将大道照得火光通明。
  我和华茜等男女三百多名武士,在郡主殿里列成阵势,等待这跺一跺脚可令天下震动的人物的来临。
  各人都有点紧张,大元首逆我者死的独断专横,早传进每一个人的耳内。
  华茜站在我身旁,俏目不时飘到我脸上,但我只是诈作不知。
  奏乐的声音在宫门处响起,使我们知道,大元首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进入宫门,来此途中。
  “当!当!当!”钟声鸣响,郡主殿大门张开,在丽清郡主的陪同下,大元首终于出现眼前。
  任何人直望大元首时,看到只是一个铁甲的外壳。他浑身都裹在坚厚金黄色闪闪生光的甲胄里,头上戴着个只露出双目的头盔,一对眼像闪电般烁芒闪动,口鼻处纵横相交的铁枝露出了透气的地方,身上披着他垂至膝盖处的大红披风,雄伟的身形,使他比其他人最少高出半个头,看起来像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神。
  父亲告诉我他曾在大元首指示下,用力猛劈他护身甲胄,但以父亲之能,不但不能破损护甲,猛劈时,大元首居然全身只是摇晃少许,显示了他远超乎常人的力量。
  他唯一的弱点或者是他的眼睛,但尽避他没有甲胄,要刺中他的双目又谈何容易,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奇怪,以这样一个无敌魔神,为何对魔女国还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大元首的锐目扫向我和华茜站在列队欢迎他的阵式里最前线的两个,一时间我的心抖动起来,他的目光像能刺穿找的内心。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两转,又溜往华茜的脸上,跟着扫视她那刚健婀娜的胴体,华茜立时垂下头来,我侧目望向她,恰好见她的拳头紧捏起来,微微颤抖,我心中一动,猜想到大元首可能对华茜干过一些丑事,因为大元首是出名凶残淫虐的暴君。
  大元首步过我们,往殿端为他而设的特大长桌走去,他身后是八名全身裹在柔软红袍的美女,是最受他宠幸的妃嫔。
  接着我全身一震,呆瞪着正步入殿里的两名美女。左边的少女千娇百媚,眼目含情,正是帝国的公主,大元首的独女,她换上一身战士的紧身装,更显她动人的风姿,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她曾是我的未婚妻,但现在应恨我入骨,在她脸前,我总像矮了一截。
  另一锐利的目光,射在我脸上。那来自黑寡妇,个多月前我才杀了她的情夫巫师,我连忙收敛心神,只要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今晚休想生离此殿。
  黑寡妇眼光紧攫着我,似乎已发现了什么,我放松全身,竭力使自己忘记紧张,直到她从我身旁步过。但我已知道黑寡妇凭着某一种女性奇异的触觉,感到我是她在寻找的人,可能她还不太肯定,但我已在危险的最边缘处。后面是昂首阔步的哥战和雄赳赳的大元首近身精锐卫士,他们和其他黑盔武士的分别是,头盔顶端处装了个血红色的圆环,人数在三十人间,但每一个都是万中挑一的剑术高手只是他们,已足够我头痛。
  各人在筵桌前坐下。围绕着殿心,环布郡主殿的二十四张筵桌,与大门遥遥相对的是大元首,八名妃嫔和护立其后的红环近卫。
  左手依次而下是丽清郡主、七色统领和望月城的几名权贵,右手是美丽的公主、黑寡妇、哥战和十多名黑盔武士的重要将领。
  整个帝国的精锐就集中在这里,确是猛将如云。我心中不由庆幸杀死了巫师,断了大元首最重要的臂助,除了大元首外,最可怕的便是此人了,由此我亦知道自己成了大元首除魔女外的第一号敌人。
  我、华茜和十二名卫士站在丽清郡主身后,成为她的班底。美丽的宫女流水般奉上各式珍馐美食,又退了出去。跟着音乐声响,一队百多人的舞姬彩蝶般飘进来,随着音乐轻歌曼舞,半透明的舞衣下,一个个动人的胴体作着各种诱人的姿态,一时间所有男人均垂涎欲滴。我的眼光迅速望往大元首处,只见他虽是欣赏着眼前俯仰生姿的女体,仍眼神清湛,并没有像其他人色迷迷的模样。哥战的眼光却不时望向公主,显示了他渴想的对象,是公主而不是其他人。哥战是个野心家,得到了公主,便得到帝国的继承权。
  当我的目光从公主身上移往黑寡妇时,刚好迎上她的美目。我吓得几乎转身要逃。我想到她已认出了我是谁,纵使我能改变脸貌,却不能改变自己的眼睛、体型和气度。可是她为何还不揭穿我?难道真要像猫玩老鼠般戏弄我?
  舞罢,舞姬彩云般退出去。大元首举起酒杯,以他低沉和充满磁性的浑厚声线道:“丽清郡主建立望月城,造成今日的声势,居功至伟,让我们敬她一杯。”
  众人轰然响应,尽饮一杯。气氛热闹起来。丽清郡主举杯道:“丽清在此预祝帝国旗开得胜,一把铲平魔女国。”
  众人再饮。哥战长身而起,朗声道:“大元首只要给哥战四个军团,哥战保证可于十天内攻破魔女城,荡平魔女国。”大元首辖下共有十个军团,除大元首辖下的第一军团兵力达十万人外,其他每个军团的兵力在五万人之间,四个团军力已超出魔女国的总兵力。通常,攻的一方,必须在兵力上超越守的一方。所以哥战这豪语非是虚言,我也很想知大元首怎样答他。
  大元首道:“哥战且先坐下,我心中已有一套完整计划,即将实行,否则你我现在也不会来到望月城。”
  我心下大奇,以大元首往日南征北讨的战绩气概,为何对魔女国如此顾忌,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因由。
  哥战已表示了他的自信和忠诚,顾盼自豪地坐下,眼光却望向丽清郡主。
  丽清郡主冷哼一声,我在她身后,自然听得清楚,醒悟到丽清郡主和哥战两人正在争逐帝国的继承权。
  哥战的本钱是有望娶得公主为妻,如此便可与丽清郡主平起平坐。”
  况且巫师已死,除了大元首和丽清郡主外,他便是帝国内最有权势的人。刚才他表示可荡平魔女国,正是要突出丽清郡主奈何不了魔女国的情况。七色统领和望月城一众人等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在盔罩内的大元首,却使人莫测高深,难知心意。
  丽清郡主绝非易惹的人物,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
  丽清郡主轻描淡写地道:“听说兰陵的儿子兰特逃出了日出城,到现在哥战统领还未能将他捕获,连巫师也因助你而丧命,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哥战统领如有需要,尽避开声,本郡主一定会全力协助。”
  这次轮到哥战和他数名亲信将领脸色一变,这样的话表面虽客气婉转,其实却是当面指责哥战的无能,连一个人也应付不了,遑论整个魔女国。
  我听到提起我的名字,不由聚精会神,看看众人有何反应,大元首仍是莫知虚实,但有两道眼光却向我飘来,一道来自黑寡妇,另一道竟是身边的华茜,一时间我不禁心中叫苦,黑寡妇不说,原来连华茜也在怀疑我的身份。
  华茜曾在我假扮神力王前见过我的真面目,只要比对那手绘的悬赏图像,便应知我已身在望月城,可是她何为不说出来?
  公主听到我的名字,眼中闪过愤怨的神色,我毕竟曾是她的未婚夫。
  哥战何等老奸巨滑,知道不能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前作争论,嘿嘿笑道:“若有需要时,一定借助郡主的力量,郡主在望月城训练剑士,这些年来一定有很多出色人才,可否让我们开一开眼界?”
  帝国的权贵,由上至下都是嗜血的人,宴前比武,是等闲惯事,哥战如此要求,不但可以转移众人注意,还可以籍比武来挫辱丽清郡主,一石二鸟,老辣非常。
  丽清郡主当然不能退让,道:“令白,你出场领教一下哥战统领的高明吧。”她指名手下挑战哥战,一方面借意贬低他的身份,另一方面亦真的希望哥战亲自出手,招致败北之辱。令白从红色统领身后应声而出,这人身形彪悍,是典型不畏死的勇士,他能被丽清郡主点名挑战,自然是望月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只不知比纳明如何?
  我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丽清郡主若要最强的人手出战,应选我这击败了望月城第一剑手纳明的假神力王,难道她对我真是有偏爱和怜惜之心?哥战丑恶的笑声响起,道:“除非郡主亲自下场,否则哥战还是让手下的儿郎陪你的部属玩玩吧。”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这不啻是哥战向丽清郡主的侧面挑战,丽清郡主若说不,便会予人软弱胆怯的印象,这哥战也算是狡若狐狸了。
  我能在他的手里逃出,有大半原因是祈北比他更老练,可惜他已死了,还有西琪,一个我已将她当作妻子的纯真少女。
  丽清郡主果然脸色一寒,两眼射出森厉的光芒,遥遥盯着哥战,哥战冷冷回望,一点也不退让。
  两人积怨甚深。大殿内剑拔弩张,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元首一声长笑,将两派对峙的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
  他冷冷巡视着众人,当他的的目光投到某一个人的脸上时,那人都不由自主畏惧地垂下头去,连哥战和丽清郡主也垂下了日光,不敢和他蓄意对视,大元首的淫威下,每个人只能生活在卑微和屈辱里。
  大元首向站在场中的令白道:“年青人,你叫什么名字?”
  令白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是红营副指挥令白。”大元首喝道:“好!若你能胜此一场,我赐你一百个金币。”
  令白轰然应诺,一白个金币足可买三个女奴,是笔可观的财富。我心中暗暗心惊,这大元首轻描淡写下,便化解了刚才剑拔弩张的僵局,果是个枭雄人物。
  大殿内回复闹哄哄的气氛。这时轮到哥战方面挑人出场,哥战一对凶目乱转一阵后,拍了两下手掌,身后一位瘦瘦高高,但背脊挺得笔直,大约三十来岁的战士,大步走入殿心的空地内,向着大元首跪下,恭敬地道:“小人黑盔武士第三军团队长武元申,请大元首批准出战令白。”
  大元首淡淡道:“若你胜出,亦可得一百个金币。”武元申一声应诺,站了起来,向着遥遥相对的令白摆开架式。
  “锵!锵!”两把剑同时出鞘。我见那武元申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心叫不好,令白的勇悍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若他不能在第一轮抢攻克故制胜,勇悍一过,使是衰竭的开始。而武元申正是那类冷血无情,但却韧力十足,后力修长的剑士,在选方上,哥战显露出他的心思。
  “铿锵!”两人的剑绞击一起。蓦地令白剑光大盛,狂风暴雨般向武元申卷去,武元申看来像是败局已呈,苦苦撑待,不断退后,但我却知道他守而不攻,退而不乱,正是要消耗令白这勇将的体力。
  丽清郡主一边七色统领的人,如醉如痴般高声狂叫,为属于己方的令白打气。
  反而丽清郡主和华茜都皱起了眉头,看出不妙之处。果然当武元申退到第二十三步时,令白的剑势滞了一滞。武元申在此消彼长下,暴喝一声,剑光爆开,一连四剑,将令白迫得左支右拙,节节败退,到武元申刺出第十七剑时,令白惨叫一声,长剑坠地,左手捂着持剑的右臂,跄踉退后。
  武元申并不追击,向着大元首举剑致意。当下有人奔出来,将令白扶出殿外。我心中暗怒武元申的毒辣,这看似轻轻的一剑,其实挑断了令白右臂的手筋,今后这勇悍的年青人休想再用右手使剑,由此亦可见哥战和丽清邵主之间毫不留情的斗争。哥战的人爆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反观丽清郡主的人,都露出被挫败了的屈辱表情。哥战耀武扬威地道:“郡主,你的手下里,还有谁有兴趣和武元申比试一场?”
  丽清郡主一咬牙,望向自己那面的将领战士,只见人人均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眼光,显然没有人愿意打这没有把握的一仗,而令白的下场,也叫他们心惊胆颤。
  假设丽清郡主不能挽回颜面,以后休想在哥战跟前抬起头来。大元首面罩里的双目,闪动着残忍兴奋的异光,丝毫不因属下互相残杀为仵。
  就在这时,我大喝道:“让我来!”大殿里每一道眼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我不敢接触公主和黑寡妇的目光,从丽清郡主身后走出殿心的空地,回身向丽清郡主行礼请示,丽清郡主娇呼道:“大元首请批准辖下近卫神力王出战。”
  我心中暗赞丽清郡主果然不愧女中豪雄,因为我蓦地出言请战,已造成一定气势,假若仍要先待丽清郡主批准,再向大元首请示,便弱了一气呵成的气势凝聚,这下丽清郡主代我向大元首求准,只要大元首一声同意,我便可立时出击,向还在趾高气扬的武元申进击。
  大元首呵呵一笑,喝道:“如你所请!”“锵!”长剑出鞘。
  我向大元首致敬后,双眼侧望武元申,手中长剑剑尖缓缓指向这时手,浓烈的杀气,弥漫殿里。
  丽清郡主方面备受屈辱的一群,响出震耳欲聋的欢叫和打气声。
  武元申摆开架势,在我迫人的气概和声势下,他已陷于完全的被动,尤其困扰他的,是对我的虚实完全一无所知,这是剑手对阵的大忌。
  众人叫得声嘶力竭。我的精神集中在武元申身上,就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蹼蹼噗!”我由侧身改为正身,随着缓缓踏出重若万钧的三步,我离开武元申只有十尺许距离,长剑慢慢地由下垂的位置,提高至平举胸前。
  武元申暴喝一声,一反先前对付令白的策略,抢先主攻,剑尖“嗡嗡”颤鸣下,毒龙般向我咽喉处奔来。我心中暗赞,这人不愧高手,已看出再不能任由我养足剑势,故反守为攻。不过可惜他的敌手是被誉为帝国内第一剑手的兰陵训练出来的儿子,尤其是逃出日出城的一番经历,已将我培养成兰陵和祈北外最狡猾和更可怕的剑手。否则巫师便不会死在我手上,哥战也不会吃了大亏,而我也不能够混进这里,公然在欲置我于死地的人前耀武扬威。我的剑势没有半点加速,也没有半点减慢,就像早已预知对方会抢攻一样。
  长剑“叮”一声,刺中武元申气势万钧一剑的锋尖。武元申全身一震,跄踉倒退。全殿忽地鸦雀无声。
  我全身一点震动也没有,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倒退的武元申迫去,口中发出轻轻低吟,长剑保持适才的速度,向武元申劈去。
  假设武元申够狡猾,自下最佳办法是弃剑认败,那我势不能将他杀掉,也不能伤他,但剑手最重要的是名誉,性命反倒是次要。武元申果然厉叱一声,剑锋化出百点精芒,向我洒来。
  我精确地估计他虚虚实实的剑势里了真正隐藏那杀着的角度和速度,把身体作轻微的倾侧,长剑蓦地加速舞动,改劈为削,再由削变刺,向他攻去。
  剑气催迫下,大殿的空气变得又重又冷。“锵锵!”
  我迅速往后移,转瞬间将我和武元申的距离拉远至二十多尺,与我刚才稳缓的移动生出强烈的对比。
  全场数百人一点声息也没有。武元申凝立不动,双眼射出凶厉的光芒,遥远地紧盯着我,长剑平举胸前,微仰向上,长剑颤动。突然鲜血从他右臂间狂涌而出,顺着衣甲流往手臂和身上。武元申脸转苍白,长剑往地上掉去,身子摇摇欲坠。这次轮到欢呼喝采声响满丽清郡主的一方,而哥战的人都脸如死灰,除非哥战亲自出手,否则对方已无胜回一场的机会。我向大元首和丽清郡主施礼。丽清郡主眼中闪动着欢悦的光芒,欣喜地道:“你也受了伤。”我看看左肘处爆开衣衫下的伤口,正渗出少许鲜血,眉头也不皱道:“皮肉之伤,无甚大碍。”暗忖倘若我不是故意受伤,武元申的剑休想沾到我的肌肤半点。
  武元申这时已给人扶往疗伤,我这剑极有分寸,他的手臂也像令白一样,此生休望用来使剑。
  大元首哈哈一笑道:“一个胜一个,我帝国人才辈出,收复魔女国,已是指日可待的事。”
  丽清郡主得势不饶人,举杯说道:“遥祝大元首成不世功业,征服天下。”
  众人轰然痛饮。我走向丽清郡主身后。丽清郡主怜惜地道:“你先退席,包扎好再回来。”我巴不得有此一句,其实我故意受伤,正是要找离场的籍口,好进行我的大阴谋,因为黑寡妇和华茜两人,均已可能识破我的身份,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为何不揭破我,但为免夜长梦多,我定要趁所有要人集中在这里的千载良机,盗取智慧典,再设法潜离郡主宫,然后逃往魔女国。我领命而去,直出大殿。七色统领都向我致以敬意的一瞥,一战之威,使我成为当时得令的红人。我踏出殿门,在两排雄赳赳百多名黑盔武士间穿行而过。
  离开郡主殿,我立即往智慧殿走去,沿途的卫士,对我都毕恭毕敬。智慧宫位于郡主宫的西方,远离正东正南两道大门,就算盗得智慧典,要逃出宫外也颇费周章。
  殿门前一如往日,守卫森严,我避过两队巡逻的武士后,往殿后摸去,当我第一次谒见丽清郡主,见到她的随身护卫从殿后一条通退离开,印象深刻。假若我能找到那秘道,自能躲过殿门处的守卫,潜入殿里。
  郡主宫每一座宫殿,都有本身独立的花园,智慧宫亦不例外,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色洒射下,嫩绿的青草闪着青光,树影都投射到地上,整个后花园的世界被光色统一了。
  我迅速却又仔细地考察和计算着秘道通出来的可能位置,最后来到树林间一处空地上,这里吸引我的地方,是因为这块密林里开出来的空草地,与整个园林的布置有点格格不入。我用脚在草地上践踏着,终于让我发觉其中四尺见方的位置,里面有种空洞的感觉。
  我找到了通入智慧殿的秘道。我仔细地审察着草地,只见草地内有两个圆环,伸手抓着,正要提起,心中一动,想道!这是否太轻易一点?我已非常接近成功的阶段,绝不能功亏一篑。
  在月色的帮助下,我发觉圆环底部的颜色和其他部分有些许差异,应是磨擦造成,那只能是圆环转动时与底部入口铁板磨擦的遗痕。而看擦痕的纹路,右边的该是由左转往右,而左边那个却是由右转往左。事不宜迟,我立即依着观察转动圆环。“轧轧”声后,再传来“得”的一声。秘道的门打了开来,我不知用错误方法开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总之不会是好事,我用力一拉,对着入口的铁板旋转着升起来,露出秘道的人口。地道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我心中暗赞一声,这证明了地道有完善的通气设备,否则灯火那能长燃。
  我小心跃了进去,在仅可容一人通过的两堵墙里迅速深进,不一会已从另一端的出口,进入空无一人的智慧宫里,在羊油灯的闪耀之下,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和冷落。当日初来此殿时,我早细心观察过殿内的布置,最有可能收藏智慧典的隐密所在,应是丽清郡主铺满兽皮的卧床,兽皮盖了卧床旁十多方尺的地方。揭起兽皮,我禁不住欢呼一声,一道石阶,往下通去,我往下走,来到一个广阔的地室里。
  地室正中处有张几子,几上放了一个铁铸的箱子,我的心卜卜狂跳起来,走到几前,将箱盖打了开来,“智慧典手抄本”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六册智慧典,静静地躺在箱里。心头一阵激动,就是当年六册智慧典的原本,使父亲和祈北反目成仇,也是这六册东西,使魔女国和帝国先后兴旺起来,教晓了大地上的人前所不知的宝贵知识,包括建筑、铸铁、造纸、数学、语文等数之不尽的东西,是整个世界文明的源头。
  我将六本册子拿起,放在我早预备好的袋子里,扎在背上,我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容许任何人从我身上将它们取去。
  我从石阶重新回到智慧宫里,当我从出口爬出时,蓦地感到不妥。
  一对严厉的眼睛瞪视着我。华茜站在十尺许处的地方,紧紧盯着我。一股冰冷流过我的心。
  华茜道:“你背上的是什么东西?兰特公子。”我强压下心中的惊俱和措手不及,冷静地望向华茜,她的剑仍在鞘内,而且看来她只是孤身一人,当然,只要她尖叫一声,保证卫士们会像潮水般涌到这里来。
  我立在她身前,望进她明亮的大眼里,轻柔地道:“你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身份?”
  华茜道:“就在你击败纳明之时,我已经认出了你,你的眼神充满着怒火和愤恨,只要见过一次便令人难以忘记。”她语气出奇地平静,使我更加感到莫测高深。
  我叹了一口气,突然冲前,手中长剑向她咽喉刺去。她动也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我的剑到了离她咽喉寸许处的地方,硬是刺不下去。
  我冷冷道:“你为何不叫也不反抗?”华茜俏目紧紧盯着我,内中激流着复杂的感情,幽幽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我心中一震,收回了长剑,华茜尽避外表坚强冷漠,内心澎湃的却是无尽的热情。
  我道:“你打算怎样?丽清郡主待你也不错。”华茜垂头道:“那并不能补偿大元首对我造成的伤害,我等着这一天,已足有三年了。”
  我暗忖果如所料,道:“大元首做过什么?”华茜避开我的眼光,道:“快!我们立刻走。”我道:“你知我要到哪里去?”
  华茜抬起头来,眼神坚定不移,沉声道:“不管你到哪里去,我的要求只是跟在你身旁。”
  我心中一阵感动,有了华茜,逃出郡主宫的机会是百分之一百。
  我紧跟在华茜身后,大摇大摆直出宫门,卫土都恭敬地向我们施礼。
  一出宫门,两匹骏马洒开八蹄,的的得得往北方奔去,沿途不时遇上巡逻的黑盔卫土,但见到郡主身旁第一红人的华茜,谁敢阻止?到了城北,华茜叫开城门,又大模大样地越过驻扎城外的军营,很快便走入无人的荒野地带。
  分隔着魔女国和帝国两国国境的大河,被帝国的人称为“望月河”,而魔女国的人却称之为“魔女河”,在前方“轰隆轰隆”地奔流着。右方上游处隐约见到帝国庞大的船队,旌旗飘扬,极为壮观。我和华茜往下游驰去。
  水流奔腾的震鸣,不断扩大。华茜忽地叫道:“他们追来了。”我细心一听,从望月城吹来的风里果然夹杂着战马奔腾的声音,心下骇然,不但惊异对方这么快发现智慧典被盗,还奇怪能如此迅速追来,显示出高效率的传讯方法。我脑中浮臂出百合花当日向我说明盗到智慧典的逃走路线,叫道:“随我来!”当先策马狂奔。
  大地在面前迅速倒退,逢林过林,在矮树丛和林木交杂的荒野上,我们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推进。
  战马口吐白沫,体能接近消耗的极限,随时会倒地而亡,那也是我们末日的来临。
  终于来到魔女河旁。湍急的河水无休止地奔流着,遥远的对岸黑沉沉一片,一点生气也没有。
  并没有百合花所说的接应船只。我们策马往下游驰去,沿着这条分隔了两个军事力量的天然屏障奔驰,战马忽地向前仆去,我收不住冲势,整个人往前抛去,我犹在空中翻滚时,已知马儿是在支持不住下即时暴毙。
  华茜策马从后奔来,伸手来拉我。我拉着她的手,微一借力,跃上马背,她的马神骏之极,顽强地沿着下游放蹄飞驰,不过看牲口中喷出的白沫,也支持不了多久。
  我回首往望月城的方向望去,一点点红焰在移动着,追来的怕会超过了一千人,那是我们难以抗拒的力量。
  下游黑压压地,百合花所说载我过河的船在那里?“噼啪”!健马终于支持不住,前蹄跪倒,将我俩凌空摔下。
  我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追兵又近了点,已可听到急剧的马蹄声,像夹在暴风雨中的惊雷,急骤不断地敲打进我们惶急的心坎里。
  华茜叫道:“你看!”一点灯火,在下游数百尺外晃动着。我当先奔去,华茜体力较逊,娇喘着在身后追来。“哎哟!”
  回头一看,华茜力尽倒地。我扑到她身边。华茜喘着气道:“你快走吧!不要理我。”她美目沁出两滴泪珠,使找想起死去的西琪,她们都是如此地爱我。
  一阵激动下,一手将她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往灯火出现的地方奔去。华茜紧搂着我的颈项,俏脸埋在我的肩头上,在这只求个人利益的自私世界,我这不计生死的行动,使她感动得很。
  追兵愈来愈近。我心中大叫,还有一百尺,一定要振奋。一艘长达百多尺,风帆张得满满的大船,已开始解缆离岸。
  我心中闪过惨受酷刑的父亲、被杀的祈北、还未度过青春便被害死的西琪,力量不知从哪里流进我力尽筋疲的身体里,狂喊一声,蓦地加速,眨眼间掠过近百尺的距离。这时大船刚好离岸。
  我借着冲力,天马行空般跨越岸边与帆船间的空隙,跃上甲板。
  脚一沾甲板,两个人一齐滚倒地上。马原的声音吆喝道:“全速开船。”蹄声在岸边轰天响起。
  模糊中数只有力的手,将我拖离甲板,接着是箭矢破空的声音。
  但大船不断加速,我心中一宽,支持不住下,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