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
   —黄易
第 九 章 天原回春

  一觉醒来。
  日已当午,窗外阳光漫天。
  房内静悄悄的,大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采柔、妮雅、红月一个也不见,连大黑也罕有地不在我的床边。
  自离开飘香城后,这个“早上”最是轻松写意,烦恼尽去。
  二房外三女的笑声话声隐约传入来。
  “晰唉!”
  门打开了一线,跟着一把声音道:“哼!还末醒来呢!”
  认得是红月的声音。
  我闷哼道:“小妮子进来!”
  红月欢叫道:“噢!原来在诈睡。/掩门后,扑上床来,不理一切钻入了我怀里,娇声道:“我们都兴奋得无法入睡,你不愧圣剑骑土,连睡觉也比别人高明。”
  我奇道:“连你也可以睡不着吗?”
  红月怨道:“要睡时天早亮了,过了睡觉的时间,人家怎睡得着?”
  我失笑道:“原来我们的红月贵女,在睡觉上竟有时间上的限制。”
  红月忽低声道:“我恨你!”
  我一呆道:“恨我?”
  红月粉拳擂上我的胸膛,连声道:“恨你恨你恨你!”
  我嚷道:“小心点,采柔还未为我穿上甲胄。”
  红月嘟着小嘴气道:“穿上盔甲鬼才打你。”
  我抚着她柔软和比外面阳光更夺目的金发,道:“告诉我,你恨我什么?”
  红月粉脸红了起来,道:“恨你使人被迫说谎话。”
  我好奇心大起,道:“谁迫你说谎了?”
  红月将脸埋在我胸膛处,恨声道:“不是你是谁,每当那些好事的净土女人问起我和你怎样时,我都被迫要说谎。”
  我愕然道:“什么?”
  红月嗔道:“难道我告诉她们你只曾吻吻我抱抱我吗?我红月还有什么脸子?”
  我哑然失笑,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咿唉!''门再打了开来。采柔探头进来道:“大剑师,大祭师来了,在主厅等着你。”
  红月掩嘴笑道:“两个都`大',究竟是谁`大'一点?”
  主厅内不但大祭司来了,其他祭司也来了,只不见明月和法言。
  施礼后,大家坐了下来。
  大祭司遣!“昨夜那另一阴女师由北路走了,守城的人不敢阻拦,坐看这妖妇飘飘然离去。”
  这是意料中事,不过终有一天她要饮恨我剑下,为凤香索回血债。
  大祭司长叹一声道:“明月今早喝了毒酒,被发现时早死得透了。”
  我寂然无语,这或者是他交待错误的唯一方法,只有死亡才可保存他的尊严。大祭司续道:“法言自觉无颜掌管净土的宗法,要辞去祭司的职位,希望大剑师批准、还有是新任祭司的人选……”
  我挥手道:“净土的内部事务,全由你们作主,我只管军事方面,当黑叉人被赶回大海里时,便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希望你们能明白。”
  众祭司均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有花云垂着头,不敢看我。唉!昨夜我迫她说爱我,确是过分了点。
  灵智站起来道:“大剑师请走出馆外露上一脸,他们由今早便等到现在了!”
  我愕然道:“什么?”
  众祭司微笑起立,拥着我往门外走去,刚走出大门,如雷的欢叫呐喊轰然响起。
  我一看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观瀑馆门外的大平台下,大街小巷,所有地势略低的房舍、屋内、屋顶全站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战士平民全混在一起,挤得插针不下,水泄不通,怕有十几万人。
  他们霎时兴奋地狂喊起来,帽子杂物鲜花全给挥上天空,此起彼落。
  “圣剑骑士!圣剑骑士!”
  我愕然不知所措,刚才我还想带三女和大黑到这美丽山城的大街小巷溜达一下,看来这愿望是难以实现的了,因为没有人会不认得我。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吧!
  观阳在我耳旁大喊道:“今早我们发布了消息后,除了守城的人不可离开岗位外,整个天城的人都来了。”
  我偷看大祭司等一眼,发觉他们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热泪,花云更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苦待的美好日子,已逐渐临近了。
  我走前两步,来到围栏旁,举起双手,示意他们静下来。
  声音像潮退般迅速转弱,以至乎完全寂然。
  我心头一阵激动,大叫道:“相信我!黑叉鬼被赶回大海里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欢喊声再次震天而起。
  天原的高空上有几只作鸟兽形奇怪东西随着风自由地飞翔着,它们给一条长长的幼绳系着,另一端紧握在草原上一群小孩的手内。
  我们边在草原走着,一边极目而望,大感有趣,飞雪则跟在身后。
  采柔嚷道:“真是好玩,这叫什么玩意儿?”
  妮雅笑道:“这是天原小孩中最流行的游戏,叫‘皮鸟飞’,那些皮制的鸟儿,一遇风便飞上天上,要不要弄只来给你。”
  采柔惊叫道:“不!不!我怕弄坏了它们,这么美丽可爱?”
  我道:“大黑究竟那里去了!”
  三女开声大笑,红月道:“我们一直不提大黑,看你能忍多久,大黑跟观阳去了。”
  我奇道:“大黑怎肯跟他去?”
  采柔妩媚一笑道:“怎么不肯,观阳带了只母狗来找它,你若看到它那馋嘴的的样子,才好笑呢!”
  我道:“究竟是观阳打大黑的主意,还是那母狗打大黑的主意?”
  二女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红月道:“天原的狗非常有名,最懂得看管羊群,不过不像大黑般会打仗,所以观阳才想为大黑留下个种看看。”
  我见她说得可爱,打趣道:“我也懂打仗,谁想留下个种来看看?”
  红月叫道:“我才不要生孩子。”
  妮雅垂下了头,避开了我的眼光。
  来柔美目掠过一阵失落,借着观看天上的“皮鸟飞”,没有答我的问题。
  我暗责自己,已变话题道:“红石他们那里去了?”
  妮雅道:“红石、侯玉和红晴回立石堡去了,好安排我们的人一部分到天庙来,一部分往龙吐水去协助建立新堡,日一部分回守飘香和捕火。约诺夫则跟了燕色往北路的擒天堡去,察看前线的最新形势。”
  我道:“你身为捕火大公,为何不跟去看看?”
  妮雅咬看嘴唇在道:“你去我才去,你在净土一刻,我便跟你一刻。”
  我爱怜地望了她一眼,无限感慨。
  远处的小孩忽地叫了起来,拚命收线,将那些色彩鲜艳的“皮鸟飞”收回来。我往天际一看,一股雨云,正往天原飘过来,那边的天际黑若夜晚。
  三女惊呼道:“下大雨了!”
  我环目四顾,这里离天城最少有五、六哩的距离,离北路则更远,往任何一方走也难逃豪雨淋身的遭遇。
  采柔叫道:“看!那边林内有间小屋。”
  妮雅喜道:“那是牧羊人的避雨屋。”
  我欢叫一声,带头往那小屋奔去,三女笑着叫着,兴高采烈地追在我身后。飞雪跑在最后,可能正奇怪我们为何不像来时般四个人全挤到它宽长的背上。
  小屋在百步之外。
  狂风卷来,吹得我们怪叫连声。
  我疯狂般叫着跳着,就像失去了的童年日子又在心里身上重活了过来。
  “哗啦啦!”
  大雨洒下。
  尖叫声中,我们撞门而入,衣衫尽湿。
  三女秀发尽是水珠,须发紧贴在她们脸上,但神色均兴奋之极。
  小屋内出奇地干净宽敞,一边堆满了未草,另一边堆满了柴枝,生火的火种火钳全部齐备。
  采柔叫道:“飞雪还在外面!”
  我推开少许门,顶着随风打入来的寒气雨粉,往外望去,林外的天原白茫茫一片,想看远点也办不到,在风雨里,飞雪跃起前蹄,不住张口,迎着降下来的雨水,看来非常享受。
  后面柴枝搬动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三女正忆碌地堆柴生火,熊熊火光照亮和温暖了整个空间。
  我关上了门,将两个小窗用柴枝撑开了少许,夹带着湿气的寒风吹进来,使人份外感到这像已与世隔绝的小屋内的温暖和安全。
  我悠闲地贴墙坐了下来,看着火堆冒起的烟屑火星,升上屋顶,再由烟卤逸走,心中充满了欢愉。
  外面的飞雪嘶叫起来。
  我们同时一呆。
  接着木门传来括括的奇怪声响!
  我们瞪目以对。
  “汪汪汪!”
  采柔欢呼道:“大黑!”扑前将门打了开来。
  湿透了的大黑带着水花飞扑而入,直冲入连抗议也来不及的采柔怀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预估的事情发生。
  果然惊叫四起,屋内水珠四溅,无人能够幸免,大黑抖掉雨水的可恶行为,我早已领教过,但仍没有对付的方法。
  水点落在柴火里,发出吱吱声响!
  三女忽地齐齐笑骂起来。
  我睁眼一看,原来大黑蹲坐地上,撑开了腿,低头用它的大舌头去甜自己那宝贝家伙,显是尝了甜头后以它的方式作善后工作。
  红月叫道:“大黑,不准过来舔我,连嗅嗅也不准。”
  岂知大黑以为红月在唤它,千辛万苦地爬了起来,往红月凑去。
  惊叫声中,红月躲到妮雅身后,妮雅则躲到采柔身后。
  采柔笑得全身发软,用手格着大黑的颈,死命不使大黑的巨舌舔往她的脸上。我看着三女身上完全没有遮蔽作用的湿衣,看着她们美妙的胴体,真是想就此死去,好将这动人的时刻永远保存下来。
  我想起了花云今早梨花带雨的样子,她现在正干什么呢?是否也在天城的另一角落,看着外面这场豪雨?心神飞越下,我像回到了魔女国的地殿里,看着魔女百合美绝人世的贵体,她是生还是死了“大剑师!”
  我抬头望去,红月俏立眼前。
  火堆旁的采柔和妮雅仍在娇笑中喘着气,一人按紧大黑,一人拍着它的湿头,逗着它在玩儿。
  红月见我眼光移到了别处,嗔道:“大剑师!”
  我眼光回到她有湿衣内若隐若现,焕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胴体上,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叫道:“这妮子真的长大了。”
  红月俏脸飞起两朵红晕,不胜娇羞地道:“大剑师,我给些东西你看。”随着打开两肩的衣服,缓缓脱掉全身湿衣,然后半点也没有保留地,立在我眼前。
  采柔和妮雅像是一点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继续着她们和大黑的游戏。
  我的目光完全没法离开红月的身体,那种娇嫩柔滑,那种代表了骄傲和青春的肉光嫩色,使我的心热了起来,烧了起来。
  红月以从未有过的娇羞神态,咬着唇,垂着头,傲然挺立。
  我的眼光在她修长玉腿逡巡着,以心眼画着美妙的线条。
  我想起了西琪,一阵噬心的痛苦狂涌而起,我“霍”地起立,一手抱起赤裸的红月,对着她的小嘴,往厚软温暖的禾草堆走过去。
  红月,我屈服了!投降了!
  在这刻,你是世上最美妙最可爱的小东西。
  柴火烧得□啪作响。
  黄昏时,我们回到了天城,天城的战士和居民只是微笑地向我们打招呼,使我感到自在多了。今早我向大祭师要求,这里的人都不准一见我便围过来,更不可向我下跪膜拜,那些都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情形,看来这要求现在生效了。
  四人两兽,刚踏入观瀑馆,有人来报花云祭司在等待着。
  我心中大奇,花云为了什么事来找我,迳自往主厅走去,三女则回房去了。
  主厅内还有位我意想不到的客人,龙腾大公的女儿,龙歌的妹子──龙怡贵女,一见到我垂下了目光。
  我心中暗自警惕,千万不要再种情根了。
  我在花云对面坐下,询问的眼光望向花云。
  花云向龙恰道:“大剑师来了,你亲口和他说吧!”
  龙怡紧闭樱唇,摇首,头垂得更低了。
  花云叹道:“这傻孩子!”向我解释道:“刚才她来见我,说她父亲和哥哥都很颓丧,很后悔,竟然误信了阴女师的说话,做出了那样不光采的傻事,对不起大剑师……”
  热泪由龙怡俏脸珍珠串般滴往地卜。
  我心中侧然,龙怡的悲哀不只是因龙腾、龙歌而来,打击得更重的是她的信心和自尊,一向以来,她都唯父亲兄长马首是瞻,以他们的信念为自己的信念,以他们为荣,但这种虚假的“安全感”在昨夜彻底地破碎了。
  我愕然道:“我不是说过‘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吗’,为什么他们还不能释怀?”
  龙怡悲泣道:“你骂他们一顿,他们反而好过点,偏偏你对他们那么好,使他们感到更对你不起。”
  花云低声道:“明月的自杀和法言的引退,使他们更不好过。”
  我本来对他们父子没有多大好感,可是现在见他们自责如此之深,印象大改,何况还有龙怡的热泪在眼前淌着。
  我看着被龙怡泪水梁湿了的地毯,脑中灵光一现道:“今晚就让我在这厅内,举行一个舞会,除了昨晚的人外,其他人客由你订出来。”
  花云悄脸亮了起来,风情万种地瞅了我一眼,道:“我常在想,这世界里究竟有没有兰特公子办不来的事?”
  龙怡抬起哭得红肿了的双瞳,感激地望我一眼。
  我心中叫糟。
  最怕是女人这种含着情意的眼神。
  观瀑馆外车水马龙,馆内香衣丽影。
  所有人都脱掉了甲胄军服,换上净土柔软鲜艳的彩衣,女仕们当然更刻意打扮起来,使我想起飘香城的宴会。
  采柔、妮雅、红月当起了女主人,殷勤地款待着宾客,一队乐队奏着净土的舞乐。
  幸好观瀑馆的主厅极为宽敞,容纳百来二百人,绝不成问题。
  妮雅派了十多个年青貌美的女亲兵,头插鲜花,换上金黄色的长袍,露出半边酥胸,托着美酒美食,满脸笑容穿花蝴蝶般在客人里劝酒戏食。
  天城里有头有脸的居民,将领贵胄们都来了。
  “当!”
  我和战战兢兢的龙腾碰响了酒杯,道:“不要说你,连红石,甚至妮雅不也曾给那妖妇骗倒了,在飘香城差点和我反面破裂,比昨晚还厉害呢。”
  其实谁不心知肚明龙腾是私心太过误信谗言,但人总要找下台之阶,龙腾亦只好乘势骗骗自己,绷紧的脸容一松,眉开服笑地向羞惭满脸,陪在一旁的龙歌道:“哈!你看,连红石那老小子也中了奸计,幸好大剑师大人大量,不怪我们呢。”
  龙歌的脸皮当然及不上乃父的厚度,勉强一笑,神色仍是很不自然。
  妮雅走了过来,抗议道:“刚才我听到有人提我的名字,是谁说我的坏话?”我奇道:“谁提起你的名字呢,怎么我听不到?”
  妮雅瞪了我一眼,向龙歌道:“不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龙歌愕了一愕,如梦初酸地躬身道:“请妮雅大公赏脸。”
  妮雅微微一笑,拉起龙歌的手,往厅心走去,加入了一对对正翩翩起舞的男女里。
  在我旁的大祭司道:“大剑师,你为何不跳舞?”他心情非常之好,笑容替代了一向的肃穆庄严,他真是个值得人敬重有量度的长者。
  我摇头道:“这种舞和帝国的分别很大,我不懂得跳。”
  灵智微笑道:“你看小采柔的舞姿多美妙,她跳了两只后便比任何人也跳得更好了。”
  我苦笑道:“就算我想跳也没有人来邀请我。”
  刚和宁素舞罢回来的燕色大公笑道:“全场的女孩子也想有与大剑师共舞的光荣,可是你被众大祭司团团围着,还有龙腾这凶神恶煞的人在旁虎视眈眈,谁敢过来。”
  众人开怀笑骂,仅余的阴霾也云散烟消。
  我偷看花云一眼,犹豫着是否要和她跳一只舞,她也刚好偷望过来,两人眼光一触,都吓得急忙避开。我们的关系确实微妙异常,不知应如何分类。
  红月的娇笑声传来,只见她离开了男伴的手,转了两个圈,秀发飘飞,长裙扬起,举起的手衣袖落了下来,在头顶作了几个美妙的姿势,又劲又热,连我也看得心痒起来,记起了她在禾草堆上的热情和娇羞。
  这时我听到宁素低声询问道:“红石大公还未回来吗?”
  卓联答道:“恐怕今晚他也不会回来了。”
  宁素失望地叹了一声。
  我也暗叹一声,但这种男女间的事,外人不但很难插手,若插手则更不妥当。我想着应否邀花云共舞时,一把女声在我背后轻轻道:“大剑师!龙怡有否和你共舞的光荣?”
  燕色这豪汉拍掌大笑遣!“看!全场最有勇气的美女终于出现了。”
  我看到花云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
  龙怡娇羞嗔道:“燕色大公!”纤手早穿进了我臂弯里。
  我领着她往厅心走去,道:“你要教我才行!”
  龙怡美丽的脸庞兴奋得红扑扑地,娇羞点头,但不敢回望我。
  我一离开刚才那堆在净土最有威权的人后,果然不出燕色所料,全场的女士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虎视眈眈。
  龙怡从我臂弯脱出来,指导着我怎样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如何拿着她的玉手,如何踏前退后,不一会我们已随乐起舞。
  红月刚和男伴舞到我身旁,嚷道:“大剑师你还骗人不懂得跳,下一支轮到我了。”
  “哟!”
  我因望向红月,竟忘记了舞步,一脚便□在龙怡穿着舞鞋的脚尖上。
  我陪罪后向红月叫道:“看到吗,你不怕就来吧!”
  龙怡笑得弯下腰来,双手按到我肩上,顺势将小嘴凑到我身旁,轻轻道:“大剑师,谢谢你!”
  红月走了过来,向龙怡甜甜一笑道:“好龙怡,轮到我了吧!”
  龙恰拿她没法,深情地瞟了我一眼,依依不舍地退了开去。
  红月搂着我,亲热地起舞,娇躯不住贴上来,比一团烈火更使人吃不消。
  我道:“以后也不用骗人了吧!”
  红月皱起鼻子道:“当然还要骗人,我不能告诉人家只和你有过一次,所以你若要我不说谎,便应知道该怎么做。”
  忽地竖起脚尖,越过我的肩头往人口处看去,兴奋地大叫!“噢!案亲和哥哥来了,还有小矮胖。”
  我放开红月,回头看去。
  红石、红晴一身戎装,正和小矮胖及侯玉步进厅内。
  红月跑了过去,拉着小矮胖,硬迫他跳舞。小矮胖苦着脸向我叫道:“大剑师,明早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我忍着笑点头,跟着红晴、侯玉也被美女拉走了,只剩下我伴着红石走回各大公和祭司的“小圈子”里。
  龙腾主动向红石示好,打招呼道:“红石大公,路途辛苦了?”
  红石冷冷看着他,我暗叫不妙,伸手暗按在红石背上,轻轻拍着。
  红石何等敏锐,微一错愕,摇头苦笑道:“你这老鬼,真拿你没法!”
  众人大笑起来,至此龙腾才正真放下心来。
  宁素来到红石身旁,低唤道:“红石大公你好!”
  红石斜兜了她一眼,剑眉一耸,英伟的脸庞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淡淡道:“宁素大公,今天为何有空闲了?”他显然对宁素昨夜晚宴前不肯见他仍梗梗于怀。”
  宁素顺手从女侍盘中取来一杯净土著名的“醉果酒”,双手奉上,道:“红石大公息怒吧!这是你最爱喝的酒。”
  红石想不到宁素竟肯向他当面陪罪,大有脸子,伸手接过酒杯,一口气喝了大半,递回给宁素。
  宁素呆了一呆,俏脸通红,拿着酒杯愕了半晌,才一饮而尽。
  燕色一手搭在红石肩头上,一脸俏皮的神情,大笑道:“老小子!真有你的。”
  我有点莫明其妙,为何宁素喝杯酒也这么羞人答答?燕色又如此说话?其中必有些我不明白的含意。
  心中一动,来到花云身前,道:“花云祭司,我有否与你共舞的荣幸?”
  花云仅能觉察地点了点头,将手递给我。
  我搭着她来到一对对起舞的人群中,一手搂着她的萤腰,一手搭在她香肩上,徐徐起舞。
  花云低垂着目光。
  我道:“为何不敢看我?”
  花云摇摇头,轻轻道:“我怕看你的眼睛?”
  我佯怒道:“你怕我吗?”
  花云仰起俏脸,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道:“你知道不是那样的。”再汉了一口气道:“自从被选了作祭司学徒后,我决定了再不会向任何男人说昨晚那句话,但我终于违背了自己,还说得那么心甘情愿,没有丝毫后悔。”
  我的心软化起来,因她劝妮雅留在净士而生出的些微恨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云再望向我,柔声道:“大剑师!你满意了吗?”
  我苦笑摇头。
  花云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像红石刚才便迫宁素喝合杯酒,要她在众人前公然表态。”
  至此我才恍然大悟,难怪宁素如此忸妮。
  我道:“为什么现在又敢看我了?”。
  花云气道:“你的说话就象你的剑,令人又怕又恨,又完全没法子捉摸,但又忍不住欢喜,爱被你步步进迫。”
  这是多么深情的话,花云的爱是含蓄的,我虽不住提醒自己千万别再坠进情网里去,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着她,想和她说话,想看她欲拒还迎的羞态。她那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更加强了我在这方面对她“侵犯”的意欲。我并不需要和她有任何肉欲的关系,只是要她心中有我。
  花云像看穿了我的心事般,瞪着我道:“满意了吗?兰特公子!”
  四周的人忽地拍起掌来。
  我们愕然望去。
  只见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逐渐围成一个大圈,在大圈中心采柔跳着奇怪的舞步,摆出一个接一个美妙至难以形容的逗人姿态。
  花云放开了搂着我的手,但却仍由我搂着她的腰肢。
  采柔在跳闪灵舞!
  她的秀发随着充满劲道和节奏感的舞姿有力地拂动,每一个动作,都和她的表情和眼神配合着,一忽儿若怀春少女,一忽儿若深闺怨妇,诱人之极。
  我记起了父亲的话!当闪灵的女子跳舞时,连盲子也会睁开眼来。
  久违了的大黑从人堆处钻了出来,扑到采柔身边,叫着跳着,还以为采柔在逗它玩耍呢。
  众人的拍掌声和啸叫声更响更急了。
  乐队兴奋忘形地吹奏着。
  采柔的脚步忽快忽缓地踏在地上,发出令人热血沸腾的节奏。
  采柔忽地往我飘过来,直至我的身前,作了几个曼妙至无可比拟的美态,既骄傲又野性,使我差点忍不住搂她入怀,审问她为何有这么美妙的闪灵舞,也不早些跳给我看。
  花云轻轻推我走出去。
  我在她的纤腰用力一捏后,才松开了手。
  采柔双手缠了上来,搂着我舞了开去。
  众人轰然叫好。
  采柔在我耳边道:“大剑师!我很快乐!”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钻人了我们中间,原来是大黑。

 

 

第 十 章 两箭功告

  次日清晨,我离开房间时,三女仍酣睡未醒,这也难怪她们,前天晚上已一夜没睡,昨晚的舞宴又至半夜才兴尽而返,她们不睡到太阳过了中天方醒来才奇怪呢。
  疲倦绝不下于她们的大黑却一反懒洋洋的常态,精神抖擞地追在飞雪尾后,半点颓态也没有,不过当我策着飞雪来到天城出口的大斜坡时,才明白了个中原因。这家伙一闪便不见了,不用说也是溜去和那会牧羊的母狗再续前缘,在此先预祝它成功。
  街上静悄悄地,这里的人昨夜亦是狂欢达旦,谁还能爬起床来。
  没有战争会是多好,生活便会像昨天般转眼溜过。
  门卫见到我来,慌忙打开了城门,让我畅通无阻地飞驰而出。
  广阔的天原现在眼前,天河横流着。
  近南路处营帐林立,那是昨天黄昏才开始陆续抵达的南军。
  我一声长啸,策着飞雪,奔过天河的石桥,往营地奔去。
  还未到营地,已看到小矮胖在营地的西北角向我兴奋地招手,我朝他奔了过去。
  小矮胖叫道:“我还担心你起不了身!”
  我跳下马来,笑道:“这也是我对你的担心。”
  他瞪着满布红筋的眼道:“不用担心。我根本没有睡,人来,预备。”
  他那立在四周的十多个手下忙碌起来。
  在空地另一边约五百步外,以石头砌了一堵临时的墙壁,足有十来尺高,看上去颇为坚固。
  小矮胖得意非常,指着那堵墙道:“这就是城墙。”
  接着指着一个木制像大喷筒般的奇怪东西道:“这是`龙火炮'!”
  “龙火炮”旁站了蓄势以待的十多人,全神留意着小矮胖的动静。
  我望向那“龙火炮”旁另一尊像极帝国攻城用的“弹石机”的东西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小矮胖神气地道:“那是净土战争史上最伟大的发明──‘龙怒吼’,这名字我想了很久,好方便让灵智那老家伙将它写进史册去。”接着低声道:“我小矮胖便全仗它名垂千古了。我不知他在搅什么玄虚,道:“快弄来看看。”
  小矮胖神态紧张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大叫道:“‘龙火炮’放射!”
  “喀擦!”
  不知那些人拉动了那个机括,一道黑血箭由“龙火炮”的炮嘴劲射而出,直喷往那堵墙上,染得石墙漆黑了好大的一片。
  空气中充满黑血那种难嗅的味道。
  但就是这样,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我愕然望向小矮胖。
  小矮胖向我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叫道:“点火!”
  一十名箭手一排走前了百来步,燃起包扎上蘸满黑血布絮的箭头,弓弦拉紧。“放!”
  十箭齐发。
  除了三枝劲道不足,两枝射歪了外,其他全射在石墙染了黑血的地方。
  “篷!”
  烈火熊烧,便像整张墙着了火。
  小矮胖再呼道:“龙怒吼!”
  那“弹石机”模样的东西,弹出一个黑黝黝的巨型怪球,由低升高,再由高下降,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啪”一声,竟黏在燃烧着的墙上,并不掉下来。
  火继续烧着。
  那黑球似乎极为耐烧,不但仍然是那个样子,反似愈烧愈坚固起来。
  小矮胖顿足道:“没有理由的,黑黏土内全是黑血,怎会不爆炸?”
  我摇头道:“你以前试过没有?”
  小矮胖道:“这是第一次试验,想不到竟失败了,为何你那次密封在瓶内的黑血会爆炸,今次密封在烧硬了的黏土内,应更厉害才对。”
  我再望了那在火焰中毫无动静的黑球一眼,也替小矮胖难过,替他名垂千右的美梦破碎难过,搭着他的肩头往营地走去,安慰道:“来!让我们去吃早点。”
  走不了两步,话犹未已。
  “轰!”
  惊天动地的一响爆炸由后而来,大地摇晃着。
  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下,小矮胖首先往前仆倒,带得我也失去了平衡,随他倒下,将触地时我扭转了身,看到了早先那堵墙,竟成了一地碎石图案,有些飞到了十多步外,可见刚才爆炸的力量是何等惊人,远超过木堡那次的爆炸。
  小矮胖擦擦红眼,欣喜如狂地爬起来,走前几步,又失足跌倒,狂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坐了起来,听到营内惊叫奔走之声四起,苦笑道:“在你名垂千古前,请你先应付天原上所有因睡眠不足来找你算账的人。”
  第二天正午时分,我们在龙腾、燕色、红石各大公的陪伴下抵达燕色主理的“擒天堡”,这堡规模人有“立石”的一半,但因它和“虎视”紧扼着通上天原的山路两旁,又有燕色和龙腾这样出色的名将把关,连凶悍的黑叉鬼也苦攻不下。
  不过,黑叉人亦籍占据了北路稍下的“封隘”和“断路”两堡,将净土军北去之路截断了,若要往北方去,便须学黑叉鬼来南方般,绕过逐天东端的龙吐水,在目前来说,那是净土的军力无法办到的。
  我们只能一个城一个城攻过去,使前线后方能呼应增援,所以能否攻下和收复这两个失陷了的城池,乃是关键的大事。
  红石和妮雅的南军随在我们之后,缓缓注进“擒天”和“虎视”的后山处待命而动。
  我们进入“擒天堡”时,战士们都挤在街上、城墙上,向我呐喊欢呼,土气高昂至极点。
  “圣剑骑士”之声不绝于耳。
  “擒天”共分作内外两堡,经过了内堡的城墙后,我们来到燕色的大公府。
  宏伟的大堂里陈设简朴,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兵器,大部分都不是净土的武器,而是掳狭自黑叉鬼的战利品。
  特别吸引了我注意力的是一张黄光闪闪的大弓,挂在对正门口的墙上,而这墙再无其他武器,使巨弓更为特出。
  尤使我印象深刻的是巨弓的弓弦乌光闪闪,和龙歌被击碎了的珍乌刀是同样的色泽,弓旁挂着一个精美的箭筒,筒内装了七枝特别粗长的箭,整枝箭也是乌光闪烁,予人锋利之极的感觉。
  燕色来到我身旁道:“大剑师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净土最著名的神弓‘射日’,弓弦和箭都是由拉撤的祖父以珍乌炼制的。”接着苦笑道:“可惜自三日年前净土的第一制弓巧匠连山宗铸成它后,便从没有一个人能独力拉满它,很多自称勇力的人,连手臂也拉伤了,却仍是拿它没法。”
  我点点头,想的如是若我以这弓射出珍乌箭,能否洞穿大元首那只有魔女刃才可刺穿的甲胄?
  红月在我身后道:“大剑师你要不要试一试?”
  红石责道:“红月!不准乱说话。”
  我微微一笑道:“一定会,但不是现在。”
  龙腾担心地道:“大剑师小心点,珍乌弦那反挫之力,是非常可怕的,连手臂也可废掉。”
  燕色同意道:“我也自认臂力过人,但只拉开了少许,便不敢再撑下去,我常在想,若能满弓射出珍乌箭,真怕连太阳也可以射下来。”
  堡外远处忽地隆隆蹦响。
  谢问大公怒道:“黑叉鬼静了两天,又来挑战了,难道那妖妇没有告诉他们向禽生等弃兵曳甲败回北方的事吗?没告诉他们大剑师的利害吗?”
  宁素微笑道:“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力量,何况`黑霸'客横生一向骄狂自大,目无余子,怎会将一个女人的话放在心上,可以还以为那妖妇故意夸大呢。”
  我向宁素赞许地点头,女性的洞察力往往较男人细微,这也是宁素的优点。
  我道:“我们到城墙看看吧!”
  燕色道:“对他们的叫嚣挑战,两日一小饱,四日一大攻,我们早习以为常,大剑师不如休息一会,明早我们再带你往`虎视'看看形势。”
  龙腾听得我要到他的“虎视”堡去,大喜道:“那好极了,龙怡整天问我大剑师何时到我们那里去。”
  众人一齐会心微笑。
  找心中叫苦,我怎可见一个爱一个,说到底,我到净土来是要追杀大元首呵!卓联笑道:“大剑师,`擒天堡'后山处有种只有那里才有的鲜果,非常美味,你定要尝尝。”
  依在妮雅旁的采柔欢喜地道:“那真好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约诺夫和红晴听得采柔说欢喜,连忙自告奋勇道:“我们立即去摘,只有刚摘下来的才最好吃呢!”
  我淡淡道:“美果我们一定要吃,但却是收复了`封隘”和`断路'两堡之后,耐心多待两天吧!”
  众人大感愕然,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我道:“现在先到外墙去!”
  从“擒天”宽厚的城墙顶往外望,左侧遥对的是规模格式差不多的“虎视”堡。两堡间是通往天原的山路,这时堆满了乱石,作为阻止敌人上山的障碍物。
  往北下望,倾斜的山路下是个较天原小得多的谷原,四边群峰高起,这时约干多名黑叉战士,阵容鼎盛地排在谷原较远的一边。后面可见失陷了的“封隘”堡高起的后城墙,封挡了出谷之路。
  一名雄伟得像巨人的黑叉鬼,左大盾右巨斧,策着战马排众而出,不住嚣叫,充满着不屑和蔑视的味儿。
  “虎视”堡那边的净土军亦严阵以待,防止黑叉鬼的突袭。
  斜坡上布满箭失断刀,人马的骇骨,惨不忍睹。”
  多少人在这里丧失了他们的子女、情人和父母?
  十多只饥饿的秃鹰在空中盘旋,等待着下欢的美食。
  那黑叉壮汉又冲前来,叫着骂着。
  我的锐目看到那千多黑叉战士旁有几条攻城的大檑木,几座以弹簧发射的投石机,和一排排的长梯,知道他们正组织着另一场强攻。可以想像,当“封隘”堡门一开,以万计的黑叉鬼便会冲杀进来。
  我感到“捕火”城外的历史在重演着,分别只在于即管我杀了这搦战的黑叉鬼,还要再攻陷两座城堡,才可以取得北路的控制权。”
  我向红石道:“小矮胖来了没有?”
  红石望向红晴。
  红晴忙道:“刚到!”
  我道:“叫他准备能使他名垂干古的好宝贝。”
  众人齐齐一呆。
  红晴对我比他的老子对我更有信心,慌忙去了。
  这时那黑叉巨人又奔过来,直奔到斜坡下才勒马停定,遥看着我,以不纯净的净土语大喝过来道:“兰特小儿是否你来了,有胆量便来和我决一死战。”
  燕色等纷纷喝骂。
  宁素怕我受不住挑拨,来到我身旁道:“大剑师,这巨人是`黑霸'客横生手下的第一勇士,叫熊巨,我们出战的勇士没有一个人能活看回来。”
  龙腾道:“若非我严禁任何人出战,死的人将不止是十六个。”
  约诺夫、红石、妮雅等当然不会相信我胜不了这黑叉巨人,不过都不主张我出战,因为不值得。
  我也觉得不值得。
  卓联指着“封隘堡”道:“看!客横生来了。”
  只见原本已旗帜飘扬的“封隘”堡墙头上,多了两枝特别高的大帅旗,在山风中威武地飘扬着。
  我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也没有出战的打算。”
  妮雅和采柔深知我的性格,奇怪地对望了一眼。
  我淡淡道:“拿弓来!并叫所有战士准备。”
  燕色愕然道:“熊巨最少在三箭之遥的远处,怎……噢!难道你要`射日'?”
  我喝道:“快!今晚我要在`封隘'举行最盛大的祝捷会”燕色呆了半晌,向从人喝道:“还不滚去拿弓和箭。”
  我仰观天色,还有好一段时间太阳才会下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各人虽累了点,但胜在战意高昂,何况有我在此。
  红晴这时走上城墙来,报告道:“小矮胖说一切预备妥当,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出动,不过他要我提醒大剑师,射程最远只是五百步。”
  五百步,即是谷原的中段处。
  那熊巨狂笑几声后,又奔了回去。
  我寂然不动,冷冷看着敌人。
  众人都有点不安和紧张,连红石等亦不例外,因为攻城是绝不容易的一回事,否则龙腾和燕色两人也难以在此挡住强大的黑叉军了。我们虽有“龙怒吼”,但敌人怎会容我们推进至可以发射的最佳位置了脚步声响起,两名战士托着那“射日”大弓,另一人提着那筒珍乌箭,气喘喘走上来,站在我身旁。
  我喝道:“击鼓!”
  鼓声响起。
  那熊巨精神一振,策马由谷原另一边再冲过来,当地过了谷原的中段,我一手从两位战士肩上拿过那大弓,入手沉重之极。
  拿箭筒的战士知机地递上一枝珍乌箭。
  我将比我还要高的大弓略向上仰,把珍乌箭尾定位在珍乌弦上。
  众人见我提着这么重的大弓,手也不颤晃一下,惊叹不已。
  蹄声愈来愈急,熊巨快将奔到斜坡的起点处,那是普通箭程三倍的遥远距离。我冷冷看着他,心中一片宁静,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敌骑的速度。
  恰在此时,“封隘”堡处战鼓亦震大响起,以助熊巨之威。
  熊巨更兴奋了,夹马狂奔,箭般冲过来。
  我吐气狂喝,全力猛拉,从没有人拉满的“射日”弓身弯了起来,珍乌弦往后涨至满尽。
  手一松。
  “腾”的一声。
  珍乌箭闪电般破空而去。
  射日弓“锵”一声回复原状,弓体颤震着。
  珍乌弦更是狂震不止。
  没有人能形容由“射日”弓射出的珍乌箭那种速度,一般箭都是以弧线前进,但珍乌箭和是绝对的直线。
  几乎是弦声响起,珍乌箭已到了熊巨眼前,直射往他的前胸。
  熊巨也是了得一本能地将巨盾护挡胸前。
  众人惊呼叹息,都想这么好的一箭竟给他挡了。
  “锵!”。
  珍乌箭穿盾而入,穿过盔甲,穿过熊巨的巨体,带起满蓬血雨,由背心疾射而出,插在马后的地上。
  敌我双方的叫声鼓声全停了下来。
  熊巨的巨斧和大盾首先跌下,然后巨体由马背上侧跌下来,“蓬”一声掉在地上。
  “擒天”、“虎视”两堡爆起震天欢啸。
  我大喝道:“攻城!”
  当我们越过熊巨伏尸这处,敌人已全退回“封隘”之内,看样子是要死守不出了。
  我和各位大公带头来到谷原中段处,停了下来,叫道:“小矮胖!”
  小矮胖兴冲冲地奔了出来,喘着气道:“不行了!今晚我一定要在`封隘'堡内好好睡一觉。众人大笑起来。小矮胖的手下推着那“龙火炮”和“龙怒吼”来到了阵前。
  “封隘”墙上射出了一阵箭雨,但在百多步外便力竭,纷纷落下。
  燕色哑然失笑道:“黑叉鬼从没有想过也会有给我们攻城的一日,连射得较远的石弹机也不在墙上备上一台。”
  我望向搂着大黑的采柔道:“你看紧大黑,不要让它跟着我。”
  采柔脸有惭色,垂头道:“知道了!”
  我向小矮胖打出手势。
  小矮胖用紧张得嘶哑了的声音喝道:“放炮!”
  “蓬!”
  一股黑血直喷而去,洒在墙脚处和地上,左旁便是城门。
  “放箭!”
  那十名箭手,在特制的大盾牌掩护下,往前冲去。
  敌墙上立时箭如雨下。
  燕色喝道:“还箭!”
  两排战士,一排持盾,一排持弓,往前冲去。
  箭来箭往。
  杀声震天。
  火箭射出,十箭竟有八箭命中了黑血染黑了的城墙,成绩比上次好多了。
  烈火熊熊烧起。
  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小矮胖喘着气。
  我向小矮胖道:“不用紧张,射不中还可以来第二次。”
  小矮胖满额冷汗道:“时间太迫了,我只制成了两个,用了一个,现在只有一次机会了。”
  我把心一横,大喝道:“放‘龙怒吼’!”
  “轰!”
  巨黑球弹出。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半空,瞪着眼,看着巨黑球高高抛起,又再落下。
  小矮胖忽地脸如死灰,双脚一软,坐倒地上。
  黑球的落点比上次近得多了,只到达离城墙百步许处便落了下来。
  众人都失望得呆在当场。
  烈火仍烧着,不过这时已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近墙脚处的野草也烧了起来。
  我灵机一触,跳下马去,一把抢过那两名战士托在肩上的“射日”大弓,安好珍乌箭,冲前而去,越过最前线的箭盾手后,侧卧地上,扳弓拉箭,一箭射出。
  “飕!”。
  珍乌箭射出,横过谷原,贴地而去,透穿过几个突起的小土丘,去势虽稍减,仍止中巨黑球,箭簇带得巨黑球往前直冲,插在烈火燃烧着的墙角处。
  一轮箭矢射来,我忙滚了回去,跪在盾后,一边祈祷,一边看着那巨黑球。
  被洞穿了的黑血球是否仍会爆炸。
  天地像是完全寂静下来。
  没有人再有兴趣看其他东西,只是定睛看着那昨天早上将他们在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巨黑球,被烈火烧着。
  “轰!”
  没有人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火光迸射,石头横飞,接着是几截固若石山的城墙徐徐倒下,泥尘火屑扬上半空,最少有十多名黑叉人在惨叫声中和城墙一齐掉下来。
  惊叫声来自敌墙上。
  敌人原来密集的箭雨疏落下来。
  敌墙露出了个阔达十多尺的大缺口。
  我大喝道:“杀呀!”
  飞雪来到我旁边,我翻身上马,掣出魔女刃,高举头上,往前冲去。
  后面的人看到我的圣剑,士气涨至最高点,齐声狂喊,潮水般追来。
  瞬眼间我已策马飞雪,当先跃过缺口的碎石堆,杀进城内。
  城内一片混乱,冲上来的黑叉人在魔女刃下溅血飞跌。
  大军源源涌入,他们对曾属自己的“封隘”堡自然熟悉,不一会便占领了最具战略性的据点,他们多年来饱受的屈辱和血债,都在这一刻讨回来。
  黑叉鬼拚命反抗,不过他们的坚持不一会便被瓦解,纷纷离堡逃去,我们直杀至可见“断路堡”的地方,才收兵而回,沿路尽是黑叉人的尸体,堡内的黑叉人最少有一半给留在了这里。
  魔女刃饮尽了敌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