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不已
作者:唐酽

十一

  我确实有些对不起魏小田。因为从宁琦出来对魏小田斗然转冷的态度中只能证明对魏小田死刑的判决是维持原判。这当然和我有一定的关系。魏小田曾因出口成诗大有曹子建遗风博得美人不敢说很多的欢心起码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欢心,他为自己赢得了上述的权利,为此宁琦还多敬了他几杯。因此如果我能忍住不请宁琦跳舞,毫不利已专门利人地一门心思撮合这二人,魏小田是否会那么快被押赴刑场光荣就义还未尝可知。但他所有的失败就在于最关键的时候他不是个经得起考验的人。既然我和宁琦在暗房里躲着不出自然有我们的理由。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加忍耐再加上忍受,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所有的过错都在他,由此而产生的一切后果只能由他自己负责。
  现在看来魏小田的确是在为他自以为得计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的行为负责了。他敬宁琦酒,宁琦浅尝辄止,他邀宁琦跳舞,宁琦婉言回绝。于是魏小田的一张胖脸更加淤血。在宁琦上洗手间的时候,魏小田迫不及待地对我破口大骂,叶波在一边冷言相劝:“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当初说要帮我介绍女友,结果介绍成了他的女人。今天他帮你介绍女人,很可能会成了他情人。”
  叶波历来对此事耿耿于怀,以至他在《我是有老婆的》一文中再次提及。当时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我帮叶波介绍女友是确有其事,而且初衷非常善良,的确想把若颀介绍给他。因为当时我也初识若颀不久,还未对她发情。但就在我介绍给叶波的那个晚上,我们三人在夜总会的大厅又喝又唱又跳完之后,我就对若颀发情了。由于那时我也是王老五一个,当然当仁不让,我想这实在是无可厚非。当晚我就给若颀写了我给她的唯一一封情书,字数大概在三千字左右,第二天便有了结果。开始若颀还假惺惺地说太急了一些,当我拉起她手时,她想都没想得就依到了我怀里。接下来当然就没叶波什么事了。为此他捶胸顿足懊恼了好几天,一度动了和我割袍断义的念头,并把他以后经历的那段不甚成功的婚姻也归咎于我。
  那时魏小田一人在昆明并不在场。他在昆明的日子可用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首诗非常完整地概括。他总是早上不起,晚上摧花,乐此不疲,乐不思闽,日子很是滋润。而且据他所说一次勇到深处竟如赵子龙一杆银枪在长坂坡杀了个七进七出,杀得曹军嗷嗷乱叫,但我和叶波都深表怀疑。因为他一提到银枪我们的第一反映就是银样蜡枪,以这种枪是不可能杀个七进七出的。昆明的魏小田当时并没有叶波的这种切肤之痛,而且他的行径其实比我还有过而无不及。那时叶波辞职想开个食补的壮阳店,据说春城此食补法甚多于是便兴冲冲并带有些勃起地杀到昆明,结果下场却是“一连带我在《好林居》吃了一周的壮阳菜一只母苍蝇都没见,然后就把我送回来了。等我到家给我一电话----“昨晚我去酒吧,见到一个妞,很适合你,就替你上了”(详见叶波《我是有老婆的》)。现在这种事摊到了魏小田身上,他立马就觉得受不了了。人往往是这样,看着别人痛自己并不痛,而若自己痛便觉得比别人同等的痛更痛上十倍。
  魏小田骂得兴起张牙舞爪要打我,我说“叶波忍得你就忍不得?”魏小田说此事不可相提并论。我说二者完全是一码事,魏小田说不出这二者有什么很明显的区别但仍然坚持要打我。我也觉得有些理亏,于是二人达成协议,我让魏小田打一下。我准备在宫二头肌的部位受他这么一下。但魏小田说要打屁股,于是我转身,魏小田说不用,让我就这么面对他。我责问他,面对着他怎能打到屁股?是不是想对我的裆部图谋不轨,因为正反两面相同位置前面是裆部后面是屁股。魏小田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记住,当我说打你屁屁时就不会打你的弟弟,相信我,我用的是勾拳。”我险些想一膝盖从正面位置朝他的屁股顶去,我用的是勾顶,如果顶不到或是顶错了,只能说明我学艺不精。
  一直到结束,魏小田也没从宁琦那里占到什么便宜。搞得他心灰意冷不时朝着我磨牙。后来我答应把宁琦电话给他,由他自己单线联系我再不介入,他的面部表情才有所缓和。
  我送宁琦回去,在宁琦家楼下,我们彼此对视了五秒钟,按照正常的说法,二人对视超过三秒非爱即恨。我们两人超过三秒,我们没有恨只能是爱了。但我们彼此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待到宁琦上楼,我想此事该告一段落了。


十二

  车子开在回家的路上。福州的夜晚有如酥胸半露的美人,看得出滑腻,看得出色泽,看得出肉质。只要愿意,你可以很销魂。
  这样的夜晚总是从最深处最暗处诱惑着我,婚后我本想做良民的,但我却总是忍不住长时间地考虑着同样一个问题。从道德意义上来说,婚姻就是要从一而终。可是从生理意义上来看,这种把两个人长久地束缚在一起的方式比听魏小田挪威的森林更加残忍。对于魏小田的挪威的森林我们可以嘲笑,可以鄙夷,可以破口大骂,可以塞上耳朵不听。可对于老婆只要你还想和她过日子,你不可以嘲笑,不可以鄙夷,做为有点文化的人也不可以破口大骂,你可以塞上耳朵不听她讲某几句话,你却不可以永远塞着耳朵听她讲没完没了的话。你会对她的肉体因为过于的熟悉而感到简单和枯燥,你会少了许许多多的性欲,只要你不是个花痴。
  对于婚姻的态度,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与我不会差得太远。就拿叶波来说,这胖子红光满面很有点血性,他初见他的第一任妻子时是她白衣飘飘的时候,他误以为是仙女疯狂地追求。(顺便提一句,叶波的前妻年纪比他大,他母亲的年纪比他父亲大,他弟弟女友的年纪比他弟弟大。我觉得一人恋母并不难,难就难在一家子都恋母。所以他们的婚姻和恋情都谈不上成功。叶波现在开始走在正道,找了个小他近十岁的美女为妻,远赴重洋,才得到了一些快乐。至于有没他所写的那么快乐,我怀疑有点棍棒之下出娇情的味道。这厮别的运气不好,桃花运好得很容易让人产生想找人把他砍了自已顶替的想法。)没过多久,仙女开始逼婚,叶波从此开始了凄惨的婚后生活,他常常酒后吐真言:“妈的,两个月了,我怎么还没来。”(注,这里的来指的是来欲望并非来月经)。又如方言(即破破),用他自己的话说,婚后的日子与大学时相比可以套用李后主的一句词“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其实方言的老婆还是个很好哄的女人。方言曾对她说过:“如果我没有回家,我一定是在加班,但是你不可以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这样我会很没面子。”那女人居然听话得很,一次也没往方言的办公室打过电话。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也可以让方言沦落到得知老婆三天后出差,居然在三天前就打电话通知我三天后什么也不能安排准备与他狂欢,并在电话中险些把牙笑掉的地步。这就是已婚男人的悲哀,概括起来就是没有欲望,没有自由,如果有一些异心或是异行,必须小心翼翼,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回到家,若颀正在上网,我见她打字飞快想必是和哪个男人正聊得起劲。我凑上去想看个明白,若颀眼疾手快把界面最小化了。我非常生气,这不是明摆着有些不正常,露出一副红杏出墙的苗头。我坚持要看,若颀以维护隐私为由坚决不让我看。我咬牙切齿却因为自己是个有点文化的人拉不下脸来动粗,只好喘粗气。在这种问题上我始终是旗帜鲜明,立场坚定。虽然我自己常有些不良的念头,而且我自己在网上也是和女人尤其是“杨柳依依”卿卿我我,但我却必须时刻警惕若颀绝不能产生这样的念头。
  “你说要维护隐私,我的隐私在哪?你把我所有的日记都看个精光。”
  “谁让你抽屉不上锁?”
  “我总共才不上锁一次。”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意要让我看?”
  “好,有你的,以后我若聊天你再也别看,有女人给我打电话你再也别问是谁。”
  “我才懒得理你。”
  我想这样也好,以后我可以专心地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若颀若要插手,我便可以今晚为例据理力争,不必要费尽心机向她解释些什么。从此她再也休想从我这得到一点与我有关的女人信息。至于她,我只要睡觉时睁一只眼便行了。
  想到这,我心里一宽,哼着小调洗澡去了。


十三

  浴缸的水一直浸到我脖子,我很放松。我理了理头绪,越来越觉得如此甚好。虽说和若颀吵了几句,而且若颀的确有红杏出墙的危险,但我觉得还是值。因为我相信若颀还没有出墙,而且离出墙应该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她是属于那种借她几个胆她还得考虑一下是否与别的男人进一步发展的关系的那种女人。而我却相反,我是属于不需要借胆或是哪怕是割掉一点胆我也想着和漂亮女人进一步发展关系的那种男人。因此这一次吵嘴她得的实惠并不多,而我却是大大地占便宜,我的地下活动有了更为广阔的回旋空间。特别是当我和网上的女人们聊一些面红心跳的枕边话时,不必防贼似得防着若颀而大大降低了调情的兴奋度。而且对于王蕴,基于这次的吵嘴之后我也可以略为大胆一些开始活动了。
  沐浴出来,由于心情不错我有些脸烫且精神抖擞。那边若颀又把键盘敲得飞快,我在肚子里冷笑了两声发现真有些响声出来,于是给自己泡了包方便面,便转到另一房间打开便携电脑开始寻找“杨柳依依”。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我和“杨柳依依”。“杨柳依依”出现的背景是这样的。当时我正在新浪的“有缘千里”里以“昔我往矣”的身份发了疯似地征聊。我的征聊条件是“美丽温柔浪漫智慧高雅性感风情万种身高165以上的女子”。在这么近乎苛刻的条件下,被众多女人骂了“无聊”“讨厌”“低素质”“什么青蛙也不撒泡尿尿照自己”之后,我正在绝望羞愧难当却又咽不下这口气苦苦支撑之时,“杨柳依依”力排众议勇敢地跳了出来让我感动地一连敲错了好几个字。我所知的“杨柳依依”二十五岁,上海某外企的白领,身高166,据她自己所说是美丽性感,我一直让她传照片给我,她愣是没有答应。我不知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但我想中等美丽中等性感总是有的,如果差距过大以无盐充西施的勇气来与我纠缠那我也服了她。
  我很清楚地记着我们初聊时的情形。
  “杨柳依依”: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昔我往矣”:那是。诗里你跟在我后面,现实中也得跟在我后面。
  “杨柳依依”:跟在你后面干嘛?看你的后脑勺?
  “昔我往矣”:我的脸蛋比后脑勺来得好看一些。
  “杨柳依依”:那为什么要跟?
  “昔我往矣”:跟表示是一种从属的关系。如果哪一天我们真有机会见面了,你得听我的。
  “杨柳依依”:什么都听吗?
  “昔我往矣”:当然。
  “杨柳依依”:你不怀好意。
  “昔我往矣”:没见到我的征聊条件吗?就这样你都敢自投罗网我放得过你吗?
  “杨柳依依”:那也得你情我愿,如果遇上青蛙我是不愿意的。
  “昔我往矣”:放心,我们见面,你若大吼一声:“青蛙!走开!”我就自尽在你面前。
  “杨柳依依”:我可不想闹出人命来,你这不是明摆着不让我叫你青蛙吗?
  “昔我往矣”:你若叫我青蛙我真比窦娥还冤,会六月飘雪的。
  “杨柳依依”:那我不让你做窦娥了,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看六月飘雪的。
  “昔我往矣”:你这不是还是认定我是青蛙吗?
  “杨柳依依”::)KISS。
  我喜欢这样的上海女孩,从聊天中便看得出是一个极具风情的女子。虽然没有亲见,但她至少符合了我八个征聊条件中四个,温柔智慧浪漫风情万种。“杨柳依依”就象一只小蚁,轻轻地爬在我的手背上,带给我一种细细的痒,有那么一点动心,有那么一点牵挂,有那么一点向往。但是今晚我又没有找到她,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了她,真有些想她。


十四

  鉴于若颀的表现我决定和王蕴见面了。当然这是我给自己的理由,就算若颀对我百依百顺也不能阻止我见王蕴。只不过若颀在我要见王蕴之前被我抓到了一个把柄,使我与王蕴的见面变得比较有理由起来。
  当我坐在王蕴面前细细地端详着她时真有种如坠云雾糊里糊涂飘忽不定的感觉。我和王蕴相约在津泰路“廊桥遗梦”的酒吧相见。我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当然是别有深意。“廊桥遗梦”的寓意王蕴不会不知,但我给她打电话时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酒吧虽有些陈旧,但杉木的内饰外加墙上挂着廊桥遗梦电影的黑白照以及木桌上的烛光,使得这种陈旧带着种淡淡的伤感以至于发展到非常适合重温一种经过沉淀有些年代的曾经疯狂过的感情。所以这个酒吧看不到那些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的青春张扬的小情人。有的只是看上去比较沉稳但眼神中有些慌乱又有些兴奋时不时地还要左顾右盼观察是否被跟踪的老情人。
  酒吧里大多数人的表现还是比较到位的。窃窃私语面带微笑偶而紧张地看看左右。只有坐在我斜对面的一对四十多的老男人和老女人由于过于紧张一把年纪了却明显是新手神色很是不正常,被我在心里鄙夷了一番。我很担心如果有人在这二人边一声断喝会把这二人吓趴倒由此丢了这一整屋偷情者的脸。
  廊桥遗梦的情节很简单,它走红的关键就在于婚后不甘寂寞的人太多。这些人需要一本书为他们可能产生或正在发生的婚外情提供心理的慰藉和道义上的支持。廊桥遗梦做到了。乡间的小屋、游廊、罗斯曼桥、摄影、发自心底的真情,拼尽全力的婚外做爱。浪漫使道德如此地不堪一击,婚外恋就如乡间的草木一样干净自然让人耳目一新,一切变得合情合理,合乎本性,此时做爱简直就是上应天意下合民情。如果不做那才真正的是假正经伪道学,是需要被打倒并且朝着下腹狠狠踹上一脚干脆从此废了功能的。由此也可见浪漫与真情是十分的重要,难怕做再错的事,只要与这二者联系起来都无可厚非。就拿古人逛青楼来说,只要与青楼女子发展出一段真情,在历史上也是大书特书的。
  王蕴显然对这里的氛围很满意。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柔情无限。我也如此,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柔和,很少有女人在这么柔和的目光下不会被融化。
  七年了,足以化解一切的不快,足以唤起曾经的最美,虽然有一些负担,但仍不足以阻止这种廊桥的情绪。我处于特定的环境中,我要发展一种特殊的情感,今晚除了若颀,谁敢在我的旁边指手划脚,我一定掐着他的脖子吼道:“靠!七年了,我们在一起喝几杯小酒你也叽叽歪歪?”然后朝他的下腹猛踹一脚,让他倒在一边哼哼叽叽,我继续喝我的小酒。


十五

  王蕴的手在杉木桌上轻轻划着。我们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彼此对望着。然后我轻轻地抓起她在杉木桌上的手,依然那么滑嫩。王蕴朝我微微一笑并未挣脱。我心中窃喜,心想随着时光的流逝,洗去了所有复杂的铅华,剩下的就只是简单与容易了。
  “七年了,真象在梦中。”
  “是啊,谁能想到还会再遇上呢?还会再坐在一起呢?”
  “你说我们象不象廊桥遗梦中的那个老男人和老女人?”
  王蕴咯咯笑道:“握一下手就象了么?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我觉得握手是一种很关键的举动,说明可以进一步发展实质性的关系。”
  “谁说和要你进一步了?这么多年了,你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再说你有罗伯特金凯的酷么?”
  我看了看墙上的瘦高男人,自认为只要不脱光比肌肉从体形上还是差不多的。脸上的线条没有他那么分明但鼻子的高度也不是相差很远。至于摄影,只要不拎着傻瓜机而是背上专业器材,从造型上应该也象个经常会有些风流韵事甚至拍拍裸体模特的摄影家,于是便觉得可以与金凯同志堪堪一比,有些骄傲地说道:“好象比较接近。”
  王蕴啐道:“你少臭美。”
  “这男人也不见得有多好。”
  “可我喜欢。”
  “你还是改不了你那毛病,自己老了一点就开始喜欢更老的男人了。”
  “你别胡说。”
  “如果金凯来泡你你会就范吗?”
  “根本不可能来泡我。”
  “我也知道不可能,假设而已。”
  “既然不可能有什么好假设?”
  “我估计你肯定抵挡不住,要不早就否定了。”
  “抵挡不住又怎样了?”
  “只要你抵挡不住他就说明我也有希望。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有时候真是疯狂。”
  王蕴脸微微一红,低头沉默不语。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王蕴抬头看了我一会,把手挣脱了。
  从酒吧出来我微有酒意。由于多年未见,不知不觉喝了十多瓶的科罗纳,王蕴满脸潮红,少妇的妩媚风姿挡都挡不住,不禁让我春情荡漾。我提议往旁边的小巷走走,王蕴看了看黑漆漆的小巷,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我不能不说廊桥酒吧的选址很好。开在小巷的出口处。从酒吧里情意绵绵地出来再往深深的小巷一入,很容易让人做一些实质性的事情或是达成实质性的协议。
  小巷很静,我从未走过,我想是属于三坊七巷的一部分。三坊七巷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本可以让人回味的历史成了庸俗不堪自以为是的高级住宅,让不少有识之士痛苦地想拿头撞墙。我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有识之士,但只要一想起戴望舒的《雨巷》,便对众多小巷的消失感到痛心疾首活生生地要弊死过去。这么多的小巷,只要每天闲时逛上一趟不知要遇上多少个丁香般的女孩。小巷没了,女人没了,情调没了,艳遇也没了,我真想冲到马明的猪场里拉上一群母猪浩浩荡荡地奸了这班唯利是图目光短浅的家伙。我的观点是:既然没有眼光,就只配与母猪交配。
  我和王蕴走在小巷里,细碎的脚步在青青的石板路上发出风吹落叶般沙沙的微响。两边粉墙黛瓦,还有绿叶爬墙,温情情不自禁地开始蔓延。我轻轻牵起王蕴的手,王蕴转头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彼此心领神会地一笑,复前行。过了一会,我又扭头看了看她,她也扭头看了看我,又是一笑,再复前行。又过了一会,我再次扭头,她也扭头,还是一笑,但我不再前行,而是一把拉过王蕴靠着爬满绿叶的墙根把她搂在怀里。
  王蕴仍如初次我吻她一样在我的怀里挣扎,但我已不顾得许多,非常执着地低头寻找她的唇。终于我的唇仿佛找到组织一般非常热烈地与她的唇贴在了一起。岁月并没有在王蕴的唇上留下什么皱纹,阔别已久的唇依然这么柔软,芳香袭人,我原以为再也得不到,今晚又在我的唇边。

 

 

十六

  我很想与王蕴做爱。这种念头在刚吻上她时就变得肆无忌惮。尽管如此我还是采取了一种非常温文尔雅商量的方式:“我要对你说一句话,但你别生气。”
  王蕴也在我耳边轻语:“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我们去开房吧。”
  “开房干嘛?”
  “做一回夫妻。”
  王蕴仰起脸笑着摇了摇头。
  “可我们都接吻了,上不上床不会影响到这种事实上的偷情关系。”
  “不一样的,我们就接吻不做爱好么?”
  说完,王蕴勾住我的脖子又与我吻在了一起。
  虽然王蕴不与我做爱,但在与她接吻的过程中我又体会到了久违的激情。这种激情在婚后消失了很久,现在在一个曾经的女人身上找到了。我知道即便今晚不是王蕴,换成宁琦我也一样会体会到激情的,只要是与若颀不同的漂亮女人,都会让我有新鲜感和刺激感。因为我已太久没有吻过不同的唇,也太久没有接触过不同的身体了。我不是个甘于简单与重复的人。我很需要在简单与重复之外寻找一些复杂新鲜的感情,并以此来搅一搅我平淡如水的生活,并使自己还保持着对感情生活的向往,不至于暮气沉沉。
  最终我没有强迫王蕴与我做爱。我们吻别在爬满青叶的白墙边。我不是个会强迫女人的男人,我也强迫不了。我知道有的女人是这样,她有走出一小步的小勇,却缺乏跨出一大步的大勇。就象小偷与强盗,二者的勇气是大不相同的。特别是婚外情这种东西,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十分地重要,这简直就是不二法则。若是女方还没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就迫不及待地用强,弄得女方心情不痛快回去掩饰地不够好,被老公追问得知后找上门来并不是件很好玩的事。
  回家途中我不停地回味着王蕴的温唇,并带有些喜滋滋的笑。我发现我变了,我并不想和王蕴长久地厮守在一起,我只想这样偶而的相吻,这种感觉很好,没有很大的负担,没有过多的重复,就象春天抽芽的嫩叶,一点也不老。但我想回去后我得对若颀好些,只要后方稳定,我在前方才能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地比较勇敢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回到家打开门之前我就准备好了笑容。我想我的笑容要体现宽容,体现自信,体现若无其事,总之什么都可以体现,就是不能体现做贼心虚。但一进门情况就发生了改变。我见到若颀又在键盘上双手如飞我所有形态的笑容都被一把火给烧光了。虽然我刚吻了王蕴但见到若颀这样还是很生气。我知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很不公平,但世间不平事本来就多。况且州官承担了很大的为人民服务的社会责任当然也得有点放火的权利。同理,男人承担了比女人更大的责任,当然也得多一点自由的权利。因此我希望我的情感生活越丰富越好,复杂的事情理所当然地由男人去做。但却希望若颀越简单越好,简约之美当然属于女人。我不能容忍她也和我做同样复杂的事,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昨天我忍了并且想开了并不意味着我会一直想得这么开一直忍下去。今天我本不想再忍但冷静想想不妥还是决定再忍忍。因为若颀摆出一幅和我打冷战的样子,我也不能太失身份和她动刀动枪。而且冷战还是有利于今晚的我,我不必为今晚的行动费什么口舌。我已有实质性的斩获,而若颀充其量还在纸上谈兵,想到这我又变得坦然起来并微有些笑意出来。


十七

  张松召开部门会议听取我和宁琦对马明猪场的看法,以决定是否投资并形成部门意见上报集团总部。
  讨论很热烈,其实主要是发生在我和谢清风之间。他总要和我唱一些反调,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达到“总要”的程度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了。我对马明及其猪场的印象都不错,当然大大美言了一番。我的论据非常充分,从宏观上对农业在中国的前景,科技在农业发展进程中的作用进行了一番论述,微观上对龙腾公司的财务现状及人员情况进行了分析,最后得出了可以大胆投资的结论。张松听了我的这番高谈阔论不住点头,但谢清风却发表了不同看法。他讲得颠来倒去拖沓冗长,我帮他概括起来无非就是农业是个弱质产业,公司还没有过投资农业的先例,风险很大,宜谨慎从事等等。
  看着谢清风扁扁的嘴边讲得全是白沫我就有些不忍再看。谢清风讲话的最大毛病,发音不准需要让人很费力地听先不说,话说多了就会在嘴边积累上一沱的白沫让人看得很不舒服。我放在肚里哼了一声,差点蹦出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说实话,我是有些瞧不起谢清风,表面上稳妥慎重,循规蹈矩,其实是缺乏魄力。由于有了一些年纪便更觉得岁月不饶人,对上张松这个位置有种很迫切的要求,所以常常明里暗里地和我较劲。
  张松听完我们二人意见并不急着表态,而是充分发扬民主让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发现很多领导都很喜欢用这种方法,把所有人的观点都暴露了就可以分清态势,从而为自己最后的总结性发言拿捏分寸。如果大多数人倾向于他的观点,那么便可以以一种果断的方式做出决策,如果大多数的人观点与他相左,他就会阐述自己的理由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让大家再考虑考虑。总之最后肯定都是领导说了算。
  宁琦第一个旗帜鲜明地站在我这一边,这让我不停地朝她微笑。小女孩挺够意思,虽然不喜欢猪,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让人放心和信得过的。我想这可能也有感情因素在里面。不用说宁琦对我有些意思,就冲着谢清风嘴角的白沫,我想宁琦一定很不喜欢。其余几人大都赞同我的观点,要么也是中间派,并没有一人十分地支持谢清风。最后张松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形成了投资龙腾公司的部门决定。我很高兴,在我与谢清风微妙的较量中又胜了一次,对于他我总是赢多输少。虽然这些胜利很微不足道,但是细节也千万不可忽视,要善于积小胜为大胜,就象水滴石穿一样。
  开完会出来,谢清风拍了拍我肩说:“唐酽,你可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为了工作。”
  我陪着笑点了点头:“清风你说到哪去了,工作上的不同意见总是存在,而且你比我年长看问题总是更稳重些,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虽然我们部决定了要投资龙腾公司,但我还是持保留意见。”
  “那是那是,什么投资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恰恰证明了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瞧你说的,我是宁愿我错了,我可不希望公司受到什么损失。”
  “我们的目标都一样,都不希望公司受损失,都希望为公司创造财富。”
  “所以我们要团结,心往一处想。”
  “没错没错,我们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开诚布公,坦诚相见。”
  和谢清风谈完这番话我有种很无奈的感觉,人有时就是得这么虚伪,所说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而且还把这些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就象男女之间的信誓,其实有时也并不是很想那样的。


十八

  我把宁琦叫来一起研究了一下给集团总部汇报材料的提纲。宁琦这两天看我的眼神明显得比以前更加异样,这让我经常会有种很想与她亲热的念头。我也不知我到底怎了,刚吻的王蕴,却仍然无法制止对宁琦的不良想法。我真觉得自己有些坏,就象八爪章鱼,每一个触角总想着都卷些什么。
  宁琦站在我身边弯着腰在我的桌上记录着我谈的一些想法。透过垂下的领口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里面半露的酥胸,以至我有些呼吸急促,本来流畅的思路被白花花的胸晃得很不自在。我不知宁琦是不是有意对我这样,总之她没有任何遮掩的动作,她的胸口朝我的方向在这办公室里只为我敞开,这是一个形状很好很容易让我犯罪的胸,对于这样的胸真的是食之有味,弃之可惜。
  就在我对宁琦的胸脯想得有些不可遏制的时候,方言打电话来说是学校正在招在职研究生问我读不读。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起来,是不是又想着以前在校风花雪月风流倜傥的日子。方言在电话那头淫笑说是没错,结婚几年嘴里都快淡得出鸟来了,回去看看那些水灵灵的师妹没准能吃得到一些大餐。我想了想回校读在职研究生真是有百利无一害。一来若颀是研究生我怎么也得摆出种迎头赶超的架势。二来读书可以为我以后与王蕴见面提供一劳永逸的掩护。三来那些老师我们都认得,应该不至于太过刁难我们,没准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一个学位也算功德圆满。四来以此时的身份回校,荷包自然比当时要鼓出许多,若真有哪个小师妹投怀送抱我们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而且还可以把事情做得比较有面子和漂亮。于是我问方言总共要花多少钱,方言说读到结业要一万二,如果要拿学位大概还得再五千。我想花一万多的钱去做一件本质上是弄虚作假的事虽然贵了些,但不管这么说现在读在职研究生还是件比较流行和时髦的事,当那些你非常瞧不起的低学历者通过这种方式摇身一变成硕士在你面前神气地象只配种前的公猪时,你就不能不接受这条捷径。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方言。方言说说干就干,今天就报名,并让我开车去接他。我说私事不能用公车。方言说那就骑摩托车去接他。我说你又不是女人我对你没劲自己打的去,我们在校门口碰头。方言说虽然他不是女人但也要。我没有办法只好骑上车长途奔袭到仓山的一个建行营业部去接他。
  当我到营业部时这家伙已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夹着公文包头上还打着摩丝根根头发好似勃起人模狗样地在营业部门口张望了。方言现在是营业部的主任每天吃喝玩乐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但他自己却常常做一副惆怅状说:空虚啊。
  方言见到我一脸的烂笑,我没好气地骂道:“靠,只要你是个母的长得不漂亮我也认了,一个男人值得我这么远去载?”方言继续嘻皮笑脸然后非常小心地把公文包竖着放在我屁股后自已坐了上来。我说把公文包拿开,顶着我屁股难受。方言拍了拍我肩说公文包不能拿开,免得他顶着我会有不良的想法。我差点想把他一脚踹下车去。


十九

  和方言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地来到学校。其间几次急刹车让我对方言的肉体很没有好感。一般在急刹车的情况下后面坐一美女是可以让我的后背很有柔软感觉并且心旷神怡的,但现在我的后面是一个身体接近变形的肥胖男人,他的肉虽然也柔软但那种感觉却和一大块死猪肉贴在后背没有很大区别。
  我有好几年没有回校了。本来我是做好了记忆如轻尘般地扬起从而让身体达到一种轻轻颤动准备的。但刚一进校我就有些失望。学校这几年广为招生估计赚了不少钱,一副人员茂盛的景象。但人一多就杂,失去了豁达和灵性,不复有往日的韵味。不过校中女生却也因此多了许多出来,而且沿途居然看到几个姿色颇为可人的,不由得让方言兴奋地嗷嗷乱叫。我拼命地让他冷静,做一个象是有点身份的老男人,别和那些毛头小伙一个德性,并让他记住如果没有足够的富有那么就做一个象我这样稳重的男人。稳重的男人在追求美女方面肯定不敌富有的男人但一定胜过肤浅毛燥的男人。方言是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改乱叫为紧紧地抓着我的肩在我耳边若无其事地哼哼,于是他的包顶着我的屁股愈发地紧,我全身鸡皮暴出。
  我们的车子在学校邮局门口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一个美女正在那里左顾右盼。
  我和方言一脸的深沉状:“这位同学,请问经贸学院怎么走?”
  女生说话甚是好听:“下坡往左拐,然后一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再右拐。”
  “学校真大我们都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女生笑了笑:“你们是第一次来学校?”
  “是的,我们来这里读研究生,以后也算是校友了,真正从辈份上看我们还得算你的师弟。”
  女生笑了出来:“当你们师姐我可不敢。”
  “有什么不敢,虽然我们年纪大但还是识大体的。而且能认一个漂亮女孩做师姐也算是三生有幸。”
  女孩笑得很高兴,我们趁热打铁又问道:“可以知道师姐的名字吗?”
  “好了,你们别这么叫了,怪别扭的,就叫我名字吧,傅岚岚。”
  “名字真好听,琅琅上口很女性化。”
  “谢谢。”
  “以后我们可以找你吗?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孤单。”
  傅岚岚又笑了:“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当然你们来找我我也不反对。”
  “你真好,太谢谢你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番谈话几近无耻。但如果我们不把自己表演地象是个对学校一无所知的白痴,我们根本就没有更好的话题接近傅岚岚。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和方言之间的事了。当两个兄弟在外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时对内就必须达成协议让其中的一个放弃,这就是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很重要,否则容易造成兄弟关系紧张。
  方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和他日益膨胀的躯体很不般配。“兄弟,你也知道我的近况,这点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一句话,你说给谁就给谁。”
  我知道方言的本意,他是欲擒故纵。其实我也没特别想泡傅岚岚,我有王蕴,同时宁琦也始终保持着对我神经的挑逗,也就是说我手里并不缺货。而且做为一个已婚男人,当你有一个情人时只需隐瞒一个女人,但当你有两个情人时,你就必须同时隐瞒三个女人。需要隐瞒的人数暴增,问题变得十分复杂,神经将高度紧张,时间也会显得紧巴巴的。因此我权衡了一下认为我是没有精力去追求傅岚岚,当然如果傅岚岚能主动地投怀送抱同时还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还是很欢迎的。
  我很大度地拍了拍方言问道:“你真喜欢她?”
  方言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不担心被老婆发现?”
  “只要你不说,谅她也没有火眼金睛。”
  “好吧,那么就你上。”
  方言异常激动地抱住我:“真他妈的好兄弟!”


二十

  从学校有些心疼地交完钱出来,我突然感觉自己比较高尚,有点象被笼罩在一个圣洁的光圈之中。小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又回到了学校开始做一些比较高尚的读书事,更重要的在于我把傅岚岚让给了方言。这说明我还是一个比较能克制自己并不是一个见到美女就要流着口水死皮赖脸插上一脚的男人。
  仔细想了想,我并没有十分对不起若颀的地方。我和王蕴属于旧情,早在若颀之前我便吻过她,最近的相吻完全是在吻一个旧唇做一件旧事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就象多年前我在银行存了一笔钱,本来归属权就在我,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查封了,但现在耍了点小手段提出来用而已,实在是无可厚非,至多也就给一个薄非。至于宁琦我虽然想但毕竟没有染指,还有那杨柳依依,在网上虽然有一些比较激情的言语但也不过是在对一个性别意淫,并没有针对哪个具体的印象。因此我认为从总体上来说我还是比较干净的,虽然没有干净到纯净水经过几层过滤的地步但起码也是自来水经过一些简单处理。我没有和哪个新人有过肉体接触,如果若颀继续沉迷于网事我对她基本上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甚至大声的喝斥,直至她痛哭流涕痛改前非为止。
  一想到若颀在键盘上有若蝶状地双手翻飞我就极其郁闷。虽然我知道事态还远未发展到揭竿斩木,但也得把它遏杀在萌芽状态。哪怕这种芽状物哭着喊着很有韧性我也不能手软半途而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若颀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一点一滴最终水滴石穿发展出一段私情来。我已经发现苗头了就要制止,我当时的忍耐只是权宜之计,当我发现自己还比较纯洁之时我就得把对若颀不太纯洁行为的矫正摆上议事日程。因为我师出有名所以特别急着想做一些正义之事。
  晚上方言请我吃饭。我们吃完共计6斤下了重辣的水煮活鱼一人喝了三瓶酒之后方言又要拖我去唱歌。我酒意上涌急着要对若颀采取行动便回绝了。方言死活不答应,说他今晚特别想抱一个女人唱唱歌一定要我陪他。我问有女人陪为何还要我陪?方言说女人陪聊男人陪喝二者缺一不可。我没有办法只好委曲求全说放我一个小时的假就来,并让他叫上陈热索性我们三人一醉方休。方言想着晚上可以发泄部分肉欲同时还有好友相陪很是自得意满,哼着小曲先走了。